正想得牙根发痒,忽听身后涉谷粗声喊他名字。
李海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压低声音说:“涉谷君,要不我先摸进去探探路?等看清里面的动静,回来再给您细说。”
“哟西!李桑的,勇敢大大的!”涉谷满意地咧开嘴笑了。
“对了涉谷君,您之前准备的那些证据,也让我一并带进去吧,省得回头再折腾。”
“哟西!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涉谷一拍脑门,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叠油印的抗日传单,纸张边缘都被他攥得发潮了。
接过传单时,李海波犹豫了一下道:“太君,咱可先说好了——要是等会儿里面听见枪响,那准是我被发现了,你们可得立刻带人冲进来救我啊!”
“放心放心!你是我的好朋友,不会让你去轻易送死的!”涉谷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听见枪声,我立马带着勇士们杀进去救你!”
李海波不再啰嗦,对着身后暗影里一招手。
杨春几人猫着腰跟上来,四人如同四条游鱼,悄没声地贴着墙根,朝仓库西侧的黑影摸去。
李海波紧贴着潮湿的墙根缓缓挪动,身后三人如蓄势的狸猫般弓着身子跟进,帆布鞋擦过墙根野蒿的沙沙声,被夜风悄然吞没。
他们悄悄摸到西边的侧墙,李海波转身压低声音道:“哥你个,你们在墙外守着。待会儿不管里头出啥动静,都不要往墙里闯。”
杨春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侯勇往前凑了半步:“波哥,不一块儿进去吗?”
李海波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人多目标大,反而容易被发现。
这墙根是我的退路,得给我守严实了。”
熊奎低声道:“要不还是让板鸭他们在这守着,我跟你一起进去吧。我枪法好,你被发现了我还可以给你打掩护!”
李海波摇了摇头,“不用,被发现了我打过不还跑不过吗?乖乖给我守好退路,我去去就回!”
熊奎想了想后点头蹲下身来,李海波踩上他的肩膀,翻身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落进墙内阴影里。
仓库西侧停着两辆橄榄绿的卡车,车头的宪兵队徽章在云缝漏下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正是上午余海仓他们开来的卡车。车斗油布被夜风吹得微微起伏,缝隙间隐约透出机油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李海波躲在卡车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院内的情形。
只见院子中央热闹非凡,划拳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酒气混合着烟味汗味飘了过来。
十多个汉子分成了三桌,各有各的热闹:一桌人正吆五喝六地赌钱,桌上的法币、铜角子堆成了小山;一桌人正在划拳喝酒,酒碗碰得叮当响,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最东边的一桌则在吃着西瓜聊天,切开的西瓜红通通的,汁水直流。
他们的枪随意地放在桌上,根本没人留意墙角的动静。
那个脑门上贴着膏药的精瘦汉子,应该就是大军哥了。
他正悠闲地靠在竹椅上,手里夹着烟,慢慢地抽着,烟灰时不时掉下来。
一个额头有道刀疤的汉子捧着一块西瓜走了过去,笑着说:“大军哥,吃瓜,这瓜特甜!”
大军也不客气,接过来时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他仰着脖子稀里呼噜啃了两大口,膏药被汗气浸得边角卷起,“嗯,不错,确实很甜,瓤够沙。疤拿,这瓜那买的?”
叫疤拿的汉子大大咧咧往旁边竹椅上一坐,刀疤在灯光下狰狞可怖,“几个西瓜犯得着花钱?直接去章老头瓜田摘的。”
“偷的呀?”大军挑挑眉,烟灰簌簌落下。
“啥叫偷?”疤拿一拍大腿,“老子当着他面摘的!”
大军把瓜皮往地上一扔,“那章老头也肯?”
“章老头那怂样,屁都不敢吭一个,蹲在地头直哆嗦。”疤拿抠着牙花子,“就他家小子阿土是个愣头青,抄起钢叉要戳我,要不是老头拦着,我这屁股准得挂彩。”
大军往椅背一靠,竹条被压得吱呀响,“人家不让你摘,你就赶紧走呗。”
“走?”疤拿拔高嗓门,袖口滑上去露出腕间的刺青,“老子反手就给他两耳刮子!那小子现在估计还在瓜棚里哭呢!”
“你……!疤拿,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都是老街坊,别搞得那么难看。”大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疤拿道,“再说了,我们干得这行见不得光,别到时候让人给举报了,损失可就不是几个西瓜!”
“知道了大军哥,下次我花钱买总行吧!”疤拿缩了缩脖子,“我倒是不担心这帮老街坊。
你想啊,佐藤那小鬼子每个月从咱这儿拿了多少好处,膘都养肥了,还能让老百姓瞎嚷嚷?
倒是今天上午的那两车货,我总觉得心里没底!”
大军眉头一皱,说道:“上午的货怎么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货!狗日的余海仓把没收我的货又反过来卖给我,我不抢他都对不起这小可爱。
再说了,抢他货的是新四军游击队,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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