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上旬,胤礽带着工部一票人从天津赶回了京城。
历时三个月,胤礽“总算”把天津沿海,适合建造港口的地方都勘察了一遍。
康熙明知道他是在借公务之便偷懒,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小子每勘测一个地方,就把地质情况编纂成奏折送到他的御案上,让他想发作都找不着借口。
既然已经确定了港口的位置,接下来便是要根据地形,设计出相应的图纸。
这些事胤礽是插不上手的,因为他不懂。
但为了避免被康熙拉去户部和吏部当壮丁,胤礽便开始假装在工部里头忙活。
别人讨论他发呆。
别人画图他摸鱼。
别人开会他开小差,合理。
只是这样平淡的日子里,胤礽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他左思右想,也没想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直到小年前一天,在早朝的时候看到了豫州加急送达京城的折子,胤礽瞬间惊悸莫名。
没多大会儿功夫,胤礽就记起了所有事情。
上辈子也是临近年关,豫州西北部雪灾,几个郡县受灾严重,受灾百姓多达数十万人。
豫州巡抚和总督两人怕被斥责,隐瞒不报,直到腊月中旬流民都涌进冀州地界了,豫州巡抚才开始害怕起来。
快马加鞭朝京城送奏报,可惜为时已晚。
受灾之地百姓死伤惨重。
胤礽自告奋勇带人去救灾。
康熙一开始并未允他出京赈灾,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
最终还是抽调了三千兵丁随着他一同赶往豫州。
彼时胤礽并没有处理大灾的经验,以为只要让活着的百姓吃饱饭能取暖,熬过灾祸,便已经足够了。
可他不知道,大灾往往伴随着大疫。
雪灾带来的影响控制住了,在豫州本地冻死的灾民,胤礽也在随行太医的建议下,统一安葬。
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那些逃往山林的百姓,大部分都死在了深山里,胤礽没办法兼顾到所有地方。
也就是这点疏忽,引发了可怕的鼠疫。
他沾沾自喜地回到京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豫州就传来了鼠疫盛行的消息。
为了最小代价灭除鼠疫,康熙下令围城。
数十万无辜百姓在几个月的时间之内,无一幸存。
那段日子,胤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他没日没夜地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根本睡不着觉。
就算在药物的作用下侥幸睡着了,也会因惊悸清醒过来。
后来的某一天,他突然就不纠结这件事了。
好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像是躯体完成了一场自我封印。
直到如今再次听到豫州雪灾的消息,他这才想起。
一瞬间,手脚冰凉。
康熙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指着内阁大学士,九卿六部的负责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出了两三米远,无人敢正面应对他的愤怒。
胤礽就站在一旁,他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世界都离自己远去一样。
陷入恍惚之中。
周边所有人都被康熙吸引,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康熙喷不动了,胤禔才通过胤礽晃悠的身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胤礽瞬间从惊悸中回过神,脚下一个踉跄。
胤禔连忙上手去搀扶。
他这一动之下,片刻间便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就连康熙也不例外。
“太子,你怎么了?”
康熙有些不悦。
他在发泄怒火,胤礽竟然敢走神。
可胤礽并未听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豫州救灾!
胤礽顾不得其他,直接站出来道,
“儿臣请求去豫州赈灾!”
乾清门下不大的地方瞬间陷入死寂。
就连北风都莫名停顿了一瞬。
年关将至,救灾的活可不好干。
朝中诸位大臣都是能往后缩就往后缩,不能往后缩的也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少数一些立志报效大清的有志之士,站在原地等待机会主动请缨。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竟然成了这个率先站出来的人。
康熙看向胤礽,见他面色发白,人也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地打击一样,他吓了一跳。
想要仔细听听胤礽的心声时,发现什么都没能听到。
康熙眉头深深蹙起。
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胤礽趟这趟浑水的。
豫州那地方还没筹建满城,也就意味着没有满人的驻军。
灾民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若不能以铁血手段镇压,他着实害怕那里的灾民会联合起来,兴起民乱。
危及救灾大臣的性命。
可胤礽就这样大喇喇的提出来了,他若是不允,恐怕会打击胤礽在朝堂上的声望。
康熙眉头皱得死紧,思量片刻最终还是拒绝道,
“你身上有要事,不适合去赈灾。”
胤礽早知他会拒绝,也不意外,只固执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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