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一片愁云惨雾之时,远在边境的准葛尔主城却喜庆热闹。
端淑长公主的旧居毁于大火,科尔沁王爷拨出来的临时公主府挂上了粉布喜灯。
准葛尔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璟瑟雷厉风行,迅速清剿了达瓦齐的残余势力,而恒娖妥善安置了百姓,恢复放牧耕种。
既然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是时候来一个喜事来给刚经历战火的准葛尔冲冲喜。
于是,端淑长公主恒娖宣布,择吉日纳达瓦齐为侧室。
纵然只是一个妾室,端淑长公主对这位曾短暂执掌准葛尔的妾室,仍给予了出乎意料的重视。
入门的每一处细节恒娖都亲自过问,力求严谨,务必恪守大清祖训,绝不容许半分逾矩。
比如达瓦齐的牌位,他是妾室,不能用红木,只能用花材嫁接的木头。上面的描字也不能用朱砂,得用玫红颜料。
入府拜堂当天,达瓦齐的牌位由一顶粉色小轿子从侧门抬进来,牌位上面盖着桃粉绣芍药盖头。
婚宴上不能出现红烧肉,只能吃到粉蒸肉,用的筷子也只能是竹制的。
端淑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感叹道:“公主对达瓦齐真是一片苦心,希望他泉下有知,对公主多加保佑。”
侍女不解,问道:“这些繁文缛礼对达瓦齐有什么好处吗?”
嬷嬷解释道:“达瓦齐是妾室,到了九泉之下要对多尔札王爷执妾礼。他们两人是仇敌,多尔札王爷出身高贵又不喜新人,恐怕会为难他。”
说完,嬷嬷确认了一下吉时,又道:“公主严遵规矩,就是让达瓦齐不被挑出错处,免得在地府被王爷借故责罚,油锅里也要站规矩。”
侍女颔首称赞:“公主心胸广阔,以德报怨,真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这时,门外传来喧嚣声,嬷嬷知道吉时到了,便让人打开侧门迎接。
负责抬轿的四人是从俘虏里选出来的,都是庶出。
其中一人腿上带着未愈的伤,步伐蹒跚。走进来时身形一高一低,连带着达瓦齐的牌位也跟着起起伏伏,摇曳生姿。
待轿子终于停稳,那人将重心移至完好的腿上,轿身微微侧倾,轻飘飘的粉色盖头也随之晃动,似一片即将飘落的花瓣,要掉不掉的。
粉盖头里,牌位的轮廓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隐约能看到一抹玫红。
嬷嬷皱起眉头,暗忖果然是妾室,人都烧成灰了还歪着个身子,没规没矩地勾引娘们。
旁观的人中有个年纪很小的侍女,她的左眼被达瓦齐打得只剩一点视力,在人群中眯着眼睛踮脚探头,想看得清楚一点。
嬷嬷心生不悦,她认得这个小侍女,才十二岁,平日最是老实不过的,从未有过这种跳脱举止。
好好一个娘们儿,都叫这不守男德的侧室教坏了!
毕竟只是纳妾之仪,达瓦齐自然不必拜天地父母,而是由一名出身庶出的侍从恭敬地捧着,朝着正厅上首的方向深深躬身一拜。
由于恒娖实在太忙,纳妾就不必亲自过来了,座位上只放着她的水晶印,以作代表。
之后,牌位和水晶印送入新房,嬷嬷代替端淑长公主掀了粉盖头,把公主赠予的桃红水晶手串挂在达瓦齐的牌位上,方才算得上是礼成。
达瓦齐生前喜爱酗酒玩乐,遭其酒后毒打的人不计其数,有次大吃大喝后还睡在了猪圈里。
这种人,到了阴曹地府也是要好好学规矩的。
嬷嬷心中暗自盘算着,待会儿定要多烧几个纸扎的礼仪嬷嬷下去,好好教教达瓦齐,让他知道什么叫本分,莫要在地下都落人口实,丢人现眼。
当天晚上,璟瑟的房间灯火通明,她一边查看营粮及回程时间表,一边说道:“礼送到了吗?”
厄音珠笑道:“送去了,端淑长公主瞧也不瞧,直接转交给了嬷嬷。”
璟瑟点点头,继续埋首在堆得高高的各地报告书中。
厄音珠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带着几分雀跃说道:“还是殿下厉害,能想出这种法子羞辱达瓦齐,将他的威望和名声毁一干二净,残部都不敢冒头了。”
除此以外,端淑长公主被达瓦齐囚禁在身边的经历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他都成妾了,达瓦齐怎么在九泉之下给正夫执妾礼更让百姓津津乐道。
厄音珠便是这津津乐道者之一,她兴致勃勃地描绘着达瓦齐入府为妾的情景,时不时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
璟瑟听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厄音珠,难道在你看来,本王这样做只是为了羞辱达瓦齐,毁他名节出出气吗?”
厄音珠一愣,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璟瑟没好气地合上手中的折子,无奈道:“本王和兆惠商量如何处置达瓦齐的私产时,你去哪里了?”
厄音珠心虚地移开视线,殷勤地为璟瑟斟满了茶水,讪笑道:“我不是在跟兆惠将军的部下了解大清那边的情况嘛……您安排给我的事,我都有办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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