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荷张开双臂等待着张锦一完成最后一道检查。
她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握住那双因为绣花而长出老茧的手,在女人的手心轻轻写下一个字母——K!!!
终于!!
等到这天!!!!
她对上她的眼睛。
“我们马上就可以下船了,一定要一起,好么?”
“杀了他!杀了kim!”
“你的女儿已经被人带下船,报了仇!我们一起下去找她好么!?”
池墨荷握紧了女人的手,微微用力。
她恳求她!
张锦一抽回手的动作缓慢而苍老,她哀哀地望着自己的掌心,食指悬停在池墨荷刚才在她手心留下的轨迹上,一圈圈摩挲着……
可她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笑自己傻。
仔细瞧了,才发现自己掌心的爱情线又浅又短,原来这命早已告诉过她答案。
房间里惨白的白炽灯打在女人头顶,张锦一解嘲似的望着自己的掌心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苦修的僧侣终于参透偈语,原来千里万里少了半条命,真经却藏在起点,是枉然还是惘然?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摘自《妙色王求法偈》)
张锦一突然想起息影前最有一场戏里的台词,那时多得意,不想却是她一生的判词,人人都叫那人kim,只有她还记得他叫林光隆。
她第一个爱人,她永远的仇人,林光隆。
——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罢了。
张锦一收回思绪,释怀的抬起头替池墨荷把掉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拍拍女人的肩膀,示意她检查完毕可以走了。
池墨荷望着张锦一干枯单薄的背影,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却泪如雨下!
她就这样安静的回到自己的角落,又拿起针脚忙活起来,那原本乌黑的秀发偷偷斑驳花白,红墙扑簌簌脱落,裸露着颓败的墙皮,竟比自己的主人先服输的老了起来……
她苦撑的美丽在刚刚一瞬间卸下了对岁月的所有抵抗,万念俱灰下生出对宿命的臣服,也该老了,也该解脱了……
再死之前,起码让这个被kim骗上来的女人能下船去,别和自己一般苦命。
池墨荷不解的看着张锦一,她为何在帮助自己之后半路突然变了个人,彻底的冷漠下去,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哪怕是下船哪怕是杀了kim!
迟归的家燕终于衔来春醒的佳音,围墙中枯坐的女人刚一起身骤然发现自己早已是白骨一堆,不不不,也许早都已经死了上千回了。
幻梦一场,人世间走一遭,你让她怎么对活着这件事还能回心转意?
情债,向来需要女子的血肉去偿。
不然为何总把情场比喻成战场?
因为这两样都是要死人的啊……
池墨荷离开张锦一的房间,挨到今天她突然有一种特别特别疲惫的感觉,好像已经几辈子没有合过眼的疲惫,沉重的身体拖拽着她爬向自己的小床
那是和死神长跑比赛后的全身懈怠,终于可以小睡一会了……
不对——!!!
池墨荷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尽量保持着匀称的呼吸节奏。
这个房间有人来过!!!
谁?!
“滴答……”
“滴答……”
“滴答……”
是水龙头没有拧好才会有的声音!
不对不对!
这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很近,就在自己周围!
就在这个小床附近!
池墨荷浑身的汗毛全部惊恐地站立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瞬间变得冰凉,这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人气息。
幽幽地,埋伏在附近……
她按开了灯,把脚轻轻塞入拖鞋,扶着床沿缓缓的蹲下身,接着深吸一口气伸出手一点点掀开床单,可以确定的是水滴声正是来自床底——
刚才还咔咔作响的表盘指针突然停摆!
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这样被钉在她的床板上!!!
刚才她们只有一板之隔!!
那水滴声是自他胸膛上两个伤口不断渗出来的血珠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的脸已经被匕首划烂认不出五官面目,所有手指已经被削去指纹……
在她完成赵居林那局游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具男尸……
为何会在自己的宿舍?!
我也要死了吗?!
观山悦那边出事了吗?!
池墨荷想尖叫,但还是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坠海的人被水草缠住一般……
“嘘……”
“小娘子,听说你很能……豁得出去……”
猥琐的男声带来的热气喷在后脖颈,池墨荷绝望的闭上眼睛,kim不给她一丝活命的机会,刚下牌桌就让人来索命!
他一分钟都等不及。
幸好这几天一直随身带着那把藏在身体里的瑞士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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