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断金台东南崖线的风声猎猎,月光如水。
苏长安下马,神识一拂而过,眉微皱。前方有一团气息紊乱的生机,像被风雨摧打过的小火苗。
脚步未停,他缓步走近。
“苏哥——!”
一道带着颤音的呼喊炸开,紧接着是一串凌乱脚步声。
苏长安停住,侧了侧头。
“你到了啊?”
空气中一股甜腻的气息扑过来——是泪水。
“苏哥呜呜呜!”卢多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崩溃与激动,她声音颤得像破了的琴弦,一边喊着,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见我还哭上了?”
卢多金一头扑到他面前,声音哽得像被什么卡住:“苏哥……我、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苏长安的神识缓缓扫过她。她身上的气息一片紊乱,精神疲惫到极点,那几百斤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靠意志撑着才没瘫倒。她的护卫原本五十来个,如今周围只剩不到二十人,且个个带伤,眼神警惕而疲惫。
苏长安大概猜到一些情况:“行啦,还活着就别哭得跟要投胎似的。”
卢多金抽噎着,胖乎乎的手死死拽住他袖角,哭得满脸泪花:“他们……他们骂我胖、骂我是行走的钱袋,还、还……”
“还抢人是吧?”苏长安一点都不惊讶,此刻他心下了然——眼下大家都在忙着抢机缘,没人有空顾她,可等到附近的机缘被刮干净,她的日子才真正难熬起来。
“好歹算你命硬。运气不错,护卫没全跑。”
卢多金抬头,泪眼汪汪:“苏哥……呜呜呜……”
苏长安轻言安慰:“——别哭了,接下来,换我看着你。”
“朱麟夔呢?这几天有什么动静?”苏长安问道。
卢多金一怔,抬袖胡乱抹了把眼泪,没先开口,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颤颤递到他面前。
“苏哥,这个——”
苏长安挑眉,修长的指尖在盒盖上一抹,神识一探。心底一紧。
——鹰妖魂晶。
“你哪来的?”
卢多金憨憨一笑,圆滚滚的脸上泪痕未干,双颊泛着红:“你之前不是去找家父,要买灵宝嘛……我一猜,就猜到是这个!
进来那天,你帮我羞辱冉野后,我立马让府里飞鸟急送,好在赶上啦!”
苏长安心中一暖,却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愧意——这份情,未免太重了些。
卢多金看见他眉宇间的犹豫,眼珠一转,水润润的大眼里像藏了星光:“快接啊,苏哥!你眼睛得快点好呀!要对付朱麟夔,那家伙可是有‘瞬鳞脱壳’,没人追得上它!更别提你——没视线,根本摸不着它的尾巴!”
话已至此,苏长安也不客气:“有心了。”抬手接过盒子。
“苏哥,要是你现在想用,这里也行呀!”卢多金忙不迭补充,脸颊上的肉都颤了颤,“这地方已经布了好几道防御阵,临时驻点,安全得很!”
“谢了!”话音落下,苏长安在护卫引路下走入帐篷。
帐内光线昏黄,苏长安盘膝而坐,气息收敛如渊。
他取出鹰妖魂晶,指尖一触,微凉透骨。下一瞬,真气在体内翻涌,他径直催动【魂识映照术】用力汇入右眼。
左眼的融合早已圆满,这次他不再循序渐进,而是偏折真气灌注、以琥珀精血催动、再辅以【破界之瞳·引】之力叠加增幅——
轰!
一刹那,识海仿佛裂开一道缝隙,瞳孔剧痛如万针穿刺,整个世界仿佛骤然陷入黑暗与光明的拉扯。
二十个时辰后——正常真气需数月才能熔炼的魂晶,他已完美融合。
接下来:“……日蚀妖典,破界限——重组。”
偏折真气缓缓翻涌,先是试探般地沿经脉探向双目,像水流在冰缝中轻轻试压。
苏长安心底一念闪过——
“要不,安全第一,先试一只眼?左眼先来,右眼放放……”
可下一瞬,苏长安就放弃这个想法:“搞不好重组完,一只鹰瞳一只人瞳,回头照镜子自己都得笑破功。”
“一起上。”
下一刹,偏折真气猛然逆流而上,沿着脊柱疾冲,撞入后脑,再从百会、印堂灌入双目!
——刺痛!
剧痛轰然炸开,如无数细针自眼白刺入瞳孔,顺着脆弱的视神经一路钉进脑海。苏长安眼角渗出一丝殷红的血丝。
——鹰妖魂晶和眼球的融合体,在这一瞬于眼中粉碎。
银蓝色的碎光冲击而出,化作密密麻麻的细流,在眼球内搅动开来。视网膜像被火焰舔舐,角膜仿佛被丝线剖开,虹膜在颤抖中收缩,晶状体深处渗入尖锐的寒意。而筋络、神经、血丝,全都被那光流裹挟着,一点点剥开、一寸寸重组。
“来吧——”
碎光流转,如极细的丝线穿针引线般,在眼中来回交错。
——视网膜的裂痕,一根根被拉拢缝补;
——晶状体的细小裂隙,被银光慢慢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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