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冬天,关东老黑山那场冻雨可真是百年不遇。冰碴子到处都是,这时候,猎户陈三踩着冰碴子,一路嘎吱嘎吱地来到了木匠张瘸子家。
陈三这一敲门,门开了,他走进屋,怀里还揣着个东西呢。啥东西?半块沾血的玉牌,说是在雪窝子里刨出来的,看着像个古物。
陈三见到张瘸子就说:“张师傅,村东孙家磨坊要翻修石磨,工钱给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可张瘸子呢,还在犹豫。这时候,陈三看他这样,就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补了句:“孙家闺女可说了,谁能修好磨盘,她就嫁给谁。”
张瘸子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右裤管。嘿,这一下子就想起二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被熊瞎子咬断了腿,差点就丢了命,多亏孙家老爷把他从雪地里背了回来。想到这儿,张瘸子往铜烟锅里塞了把艾草,点着了,青烟一下子冒起来。这烟一冒,他眼睛一撇,竟瞥见陈三脖颈后趴着团灰雾,仔细一瞧,那灰雾的形状就跟个婴孩蜷缩在那儿似的。这可有点邪乎了,张瘸子心里“咯噔”一下。
过了几天,张瘸子就去了孙家磨坊。这磨坊啊,立在村西乱葬岗边缘,看着就阴森森的。青石墙缝里都滋着冰晶,跟小怪物的牙齿似的。张瘸子刚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就听见头顶“咔嗒”一声,掉下了半截红绳。再一看,绳头还拴着三枚康熙通宝呢,那铜绿里还渗着黑血,看着就吓人。
走进正厅,那盘八尺见方的花岗岩磨盘裂成了三瓣。张瘸子凑近一瞧,裂缝里还卡着几绺灰白头发。他用凿子挑起一缕,一闻,好家伙,一股腐肉混着朱砂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钻。正觉得奇怪呢,磨眼深处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挠黑板,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张瘸子壮着胆子,举着油灯凑近磨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内壁刻满了蝌蚪状的符咒,最深处还嵌着枚桃木钉,钉头裹着层黄裱纸,纸上画着只独眼狐狸。这时候,外头传来孙家闺女银铃似的笑声。张瘸子刚想回头,就看见磨盘裂缝里渗出黑水,眨眼间就漫过了青砖地。这黑水上面还浮出个穿红肚兜的婴孩,肚脐连着条血肉模糊的脐带,更邪门的是,脐带另一端竟拴在张瘸子的断腿处。张瘸子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当天晚上,张瘸子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他梦见自己跪在磨盘上推碾子,可碾的不是粮食,而是七颗人头。这人头一颗一颗地在碾子下被碾碎,那场面别提多吓人了。最末那颗人头,竟然是孙老爷的。孙老爷脖颈断口处还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蛆,那些蛆虫一落地,就化作了纸钱。这时候,有个戴瓜皮帽的老头弯腰在那儿捡拾纸钱。
张瘸子正吓得不行呢,突然就惊坐而起。这一睁眼,发现炕沿蹲着只三尺高的黄皮子。嘿,这黄皮子前爪还捧着盏油灯,灯芯燃着幽蓝的火苗,看着就透着股神秘劲儿。更神奇的是,这黄皮子竟然口吐人言:“孙家磨坊底下压着七口槐木棺,明日辰时挖东南角第三块砖。”说完,这黄皮子就不见了。
鸡叫头遍的时候,张瘸子就拖着铁锹,悄悄地摸进了磨坊。到了东南墙根,他按照黄皮子说的,撬开了第三块砖。这一撬,嘿,下面露出个陶罐。张瘸子把陶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蜷着具猫崽大的婴尸,裹尸布上还绣着“甲子年腊月初八”。张瘸子这才猛然想起,六十年前孙家曾生过七胞胎,当时那接生婆说是妖孽,就全给活埋了。这事儿可真是够惨的。
过了几天,重修磨盘的日子到了。村里的壮丁都来帮忙,新采的花岗岩刚架上底座,这老天爷就开始捣乱了。天空突然砸下冰雹,那冰雹跟鸽蛋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下子就把拉磨的驴子砸得脑浆迸裂。这时候,孙家闺女尖叫着指向磨盘,众人一看,好家伙,那石磨竟无风自动,还碾出满地猩红粉末。这腥气一下子就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在磨坊上空盘旋,呱呱地叫着,就像在开一场诡异的音乐会。
陈三一看这架势,抄起猎枪就要砸过去。张瘸子眼疾手快,死死地拽住了他。就在这暮色里,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推磨声。众人定睛一看,七个小脚女人凭空显形了。这七个女人红衣绿裤,面敷铅粉,脸色惨白得跟鬼似的,机械般绕着磨盘转圈。她们脚跟都不着地,绣花鞋底还粘着黄符。每转一圈,磨眼里就掉出颗带血的牙齿。这可把大家吓得够呛。
张瘸子一看,心里暗叫不好:“七煞锁魂阵!”他想起师父以前提过这种邪术,说是活人生祭镇于阳宅,就能保家族百年财运。他赶紧摸出怀里的鲁班尺,这一摸,尺面上浮现出血丝般的纹路,直直地指向磨坊梁上悬着的八卦镜。再仔细一瞧,那镜面早已翻转,背面还用朱砂写着孙老爷的生辰八字。这事儿可越来越复杂了。
子时更鼓响过三声,村口传来马蹄声。张瘸子好奇啊,扒着窗缝往外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一队纸扎人马过来了。为首的举着“冥府缉魂”的幡旗,那些纸人脖颈都系着红绳,绳头竟然都拴在陈三腰间。再看陈三,双目翻白,跟丢了魂儿似的,机械地挥着马鞭,身后板车上还堆着六口薄皮棺材。这场景,就跟拍鬼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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