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勾唇,真有意思。
以前有胆子大的女人,以到裴家钱庄借钱为由,向他表白。他有时候一时来了兴致,就当着她们的面喂狼。
那些女人不是吓晕过去,就是吓哭跑走。
呕吐、浑身颤抖,跪地不起的就更不用说了。
第一次有人不怕也不退缩,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也是,一个能用口哨吓退野狼的女人,哪里会怕这些。
铁钳哐当一声丢进铁桶里。
裴凌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毛巾擦手,随后将毛巾抛进垃圾桶。
他一步步朝祝鸢走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你就不怕是祝朝钦的肉?”
那个关着狼崽子的铁笼被保镖搬走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些,但仍能闻得到。
裴凌一靠近,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把血腥味掩盖了过去。
可听到他的话,祝鸢的眉心跳了一下。
裴凌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兜,俯身与她视线齐平,“你叫我吓唬他,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失了手,也不能浪费肉是不是?”
祝鸢听得心惊肉跳,分不清是真是假。
男人一双深褐色的冷眸仿佛盯着人的时候像一只狼盯着猎物。
身子无法动弹。
裴凌看着她的眼睛,就等着她质问他,或者被他的话吓到憋红眼眶,谁知她开口竟是:“那您的狼吃饱了吗?”
意料之外,按照她的性格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男人嗤笑一声,直起身来,“没吃饱,割你的肉喂吗?”
“我太瘦了没什么肉,不够的话您再往祝朝钦身上割点儿。”祝鸢十分大方。
男人似乎被她逗得嘴角一弯,“他不是你父亲?”
祝鸢苦笑,“哪有父亲让自己亲生女儿进龙潭虎穴的。”
被盛聿警告过不准到她面前刷存在感,他们就想出这样的方法。
她来这里不是心软,而是最后给他们一次看清他们真面目的机会。
裴凌的目光落在她唇畔那抹似嘲非笑的苦涩,神情微顿,当她把话说完后,他却冷笑,“阴阳我这地方是龙潭虎穴?”
祝鸢抿了抿唇,眼神真挚的看着他。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还挺诚实。”裴凌也不恼。
祝鸢忽然开口问他:“二爷的伤好了吗?”
裴凌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轻嗤,“那也能叫伤?”
虽然他意识到祝鸢说这话是为了让他心软放人,但还是回答她:“已经好了。”
就在这时,裴离从外面进来,“二爷,裴总来了。”
裴凌眼神骤然冷凛,他看了眼身边的祝鸢,“先把她带到后面去。”
“祝小姐,请。”
祝鸢被带到偏厅后面,隔着一扇屏风,裴离让祝鸢坐在椅子上,随后又叫人倒了一杯茶和点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几个人,祝鸢透过屏风隐约认出走在前面的是裴绍深。
新话剧演出几天后,裴绍深到剧院化妆室慰问他们这些演员,那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剧院幕后大老板。
他个子也很高,长得出挑斯文,戴着金丝边眼镜。
裴凌坐在黑色椅子上,随意翘着腿,“大哥怎么有空来我这?”
“今天都初二了,你还不肯回家过年,只好我亲自来一趟请你回去。”
“又不是头一年没回去过年,也不见大哥这么纡尊降贵。”
裴绍深坐下,佣人上了茶,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哥知道你对裴家有怨,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过年总要团圆的。”
“这不是只有我们俩吗?不如死后再团圆吧,父亲、你母亲和我母亲都在地底下,人多才热闹。”裴凌勾唇,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裴绍深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精芒,“小凌,大过年的别说这样的话。”
“我都不忌讳,大哥倒比我迷信了。”
裴绍深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没发生过?”裴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抬了抬眸,“我听说过两天会有一次大检查,大哥是怕我这里出纰漏,坏了裴家的生意,可是裴家又离不开钱庄的供给,大哥这是来讨好我了?”
“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父亲亲自调教出来为裴家做事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裴绍深提醒他。
——你是父亲亲自调教出来为裴家做事的人。
屏风后,祝鸢的目光一顿。
这话听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是培养吗?
正常人不会用“调教”这两个字。
屏风外,裴凌的声线冰冷,深褐色的眼瞳深处被寒霜浸透,“大哥放心,有我在一天,裴家的生意就能万无一失。”
裴绍深勾唇,他知道裴凌野性难驯。
但那么多年被父亲调教,对裴家的忠诚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他就像裴家的一条狗,对外人再凶狠,却挣不开裴家的枷锁。
“有你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裴绍深站起身来,目光随意扫了眼屏风,“那个关了你三年的狗笼子,我已经叫人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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