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奉铁路,皇姑屯站西边的三孔桥附近。
如水的月光洒在铁轨上泛起银色波光,两条平行的铁线由东向西蜿蜒延伸,却在过了桥两公里的地方遭遇到了阻碍,一座巨大的石头堆赫然出现在轨道上面。
在大石头堆南北两侧的低洼地里,数百名百姓打扮的巡防营士兵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而杜玉霖、张作霖和冯德麟三人,此时就站在三孔桥上举着望远镜往东边眺望着。
一阵冷风吹过,张作霖被冻得一激灵,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放下望远镜把手抄在了棉袄的袖口里。
“哎我说杜兄弟,你咋就想到提前来在这鬼地方设埋伏啊?”
原来早前两天前,杜玉霖就已经将李景林和安庆余的人派到了这里,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拦下载洵的火车。
至于为何选在这里嘛,其实上一世的张作霖才更有发言权,因为他就是被倭国人在这地方给炸死的。
这话杜玉霖当然不好跟当下的老张讲,只能随便着敷衍了几句。
“啊,这里离奉天城不算远,既是载洵回京的必经之路,又已经超出了满铁的实控范围,算是个比较适中的地儿了。”
张作霖听罢直起腰板,往东西两头看了看后就又打了个哆嗦。
“奇了怪了,今晚就是觉得好冷,这破地方真他妈邪性。”
就在这时,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冯德麟突然出声了。
“快别扯犊子了,大肥羊来啦。”
一听这话,张作霖和杜玉霖也都纷纷举起了望远镜,果然有火车头的灯光出现在了远处。
“开整。”
张作霖一声吆喝,几个人纷纷往桥西跑去。
等在桥口的安庆余、汲金纯和孙烈臣几人也都迎了上来。
杜玉霖朝他们吩咐道。
“火车来了,回去叫弟兄们准备好,枪口对准后面禁卫军的车厢,车一停下就先干他们一梭子。”
张作霖听罢眼中也露出了赞赏神色。
“对,先杀杀王八羔子的锐气再说话,这几天在奉天可把他们牛逼坏了,这回也尝尝老子给他准备的东北大乱炖。”
冯德麟则赶忙举起了双手。
“等等等等,打倒是可以,枪口尽量放低些,别一轮齐射把人都打死了,这事可就闹大了啊。”
杜玉霖和张作霖互相看了一眼,只是一笑也没反对,对面的几人也就照吩咐去准备了。
火车的隆隆声逐渐临近。
车内的人却仍处于占了大便宜的亢奋之中。
....................
洵郡王的专列做完补给,几声鸣笛后便驶出了皇姑屯站。
车厢内烟雾缭绕,载洵又抽起了烟膏,出站后窗外就成了一片黑乎乎的景色,所以他在看了几眼后就又将视线移回到了面前敞开的箱子里。
只见里面堆堆叠叠的都是各种票据,银票、洋票、倭元票,甚至还有几张是奉天商铺的店铺契,这就是他这三天里“接待”官员的小回报。
咔嚓,门开了。
老太监端了水盆从外面进来,过来蹲下后将主子的脚缓缓放入了热水中揉搓起来。
载洵舒服闭着眼,随手从箱子里夹起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老太监的脸顿时就乐开了花,千恩万谢后伸脖子用嘴叼住银票,而手上的动作就更加温柔了几分。
载洵撇了撇嘴,随后抱怨起来。
“五哥哪都好,就是这瞻前顾后的性子让人受不了,让来奉天探探底我二话不说来了,可哪能说事没办完又急着招我回去的道理啊?”
说着他又看看箱子里的纸票。
“要是再容我两天时间,眼前放的可就是两个箱子喽。”
老太监一听这话指向的是摄政王,头都不敢抬,还哪里敢吱一点声。
载洵很快也意识到了说这些有些欠妥,微微一笑就往回拉了拉话头。
“当然,让我回去肯定有五哥的道理,这军咨处设立在即,而我也有可能被调去处理海军方面的事宜,有些事总是要多叮嘱一番的嘛。”
自顾自嘟囔了半天,载洵也不见老太监有回应,睁开眼睛一看都气笑了。
“你先把银票放一边也好回话,东西都给你了还能长腿自己跑了?”
老太监听到这话后忙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将嘴里的银票揣进怀里后才堆起了奴才的标准笑容。
“主子说得都是军国大事,我一个没了下头的狗奴才哪敢接这话啊,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屁,规矩还说太监不能出京呢,你是不是现在就得被处死啊?”
“啊,主子饶命啊。”
老太监可真吓到了,跪在地上就是一顿磕头,这也不是做作,因为他这命在上头人眼里真就不如条狗。
载洵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在顿了好一会后才让老太监停下来。
“你瞅你这小胆,我就是说说而已,咋还就吓到了呢?快起来吧。”
老太监这才边擦汗边起身,然后开始为主子擦起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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