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的新春终是告一段落,四公主坐在明府书房内,静静地看着前几日明铁真跟踪范之阳仆从带回来的信件。
“杨家么,这是否属实?”
“不好说,这只是杨家旁支族人的一面之词。不过听当地百姓所言,平日里杨青龙看着还挺正直的,日常做买卖也都十分讲诚信,杨家家仆也曾言他对待下人十分仁厚。没想到背地里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家主家其他人呢?”
“杨青龙原配夫人早年已过世,他死后其余妾室都被逼改嫁了,杨家主家仅剩一位小公子,名叫杨之凡,不过这位公子至今不知所终。”
“杨之凡?范之阳吗?”四公主放下手中的信件,“看来是时候去考考那位神童了。”
此刻安家其中一间书院内,围满了孩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早说过他不会干活,肯定是他摔烂的。”
“我没有,不是我碰倒的。”范之阳委屈地为自己辩护,可是貌似没有用,因为打扫这间书房的,只有他常常毛手毛脚磕磕碰碰的,大家都认定了是他。
“这可是老师最喜欢的砚台,听闻老师在最落魄时都不曾拿来换钱,你可惨咯。”一位大点的少年嬉笑道。
“你不是很懂行么,这么名贵的砚台,你看不出来呀?洒扫的时候也不小心点。”
范之阳无措地站着,不吭声,等待着大人的到来。
很快郑南风到了,不仅老师来了,四公主也紧跟随后。大家没想到这事竟然惊动了公主殿下,吓得纷纷跑回去自己所在的书院内坐好看书了,又忍不住好奇地张望。
两人座落,四公主还没发话,其中有三名少年就直接跪在一旁,等待着发落。
“发生了何事?”郑南风肉痛地用手帕包起砚台,开口询问。
这砚台可是先王早年赏赐给郑南风的。郑南风落难后才真切体会到先王当年的恨铁不成钢,常用它感念先王的知遇之恩,同时提醒自己切莫再恃才傲物,刻板迂腐。
“今日洒扫,我三人独自打扫这间书房,可砚台被人不小心碰倒在地了。”范之阳简单明了说明原委,可他愣是没有说到底是哪位碰倒的。
“金戈,你看到是何人碰倒了吗?”四公主询问起小金戈,三个跪在地上的少年,一位是范之阳,另一位是金戈,还有一位名叫田野。
“我擦桌子的时候把砚台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了,凳子不如桌子稳固,才会轻易被碰倒,连带摔了砚台,是我有错在先,请老师罚我吧!”金戈的话显然答非所问,还有包庇的嫌疑。
听两人的话似乎摔烂砚台的并非二人,四公主自然将目光投到了第三位少年身上,这少年依稀有点面熟,黝黑结实的小脸显得十分精神,气质完全不输于旁边两位少年。
“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椅子摔的,与他二人无关,要罚就罚我。”田野直截了当。
范之阳和金戈对视了一眼,想要开口辩解,可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
这小表情落在四公主眼里,她心里突然有了算盘,既然你们都不肯告知实情,那就别怪她了。
“那好办,既然你已承认,来人,上家法。”
明家什么时候有家法了?区管家一脸懵,可还是上前来询问:“公主殿下,上何等家法?”
“打碎先王御赐物件,罪不可赦,上鞭刑。去把我房里的鞭子拿来。”
“是!”区管家接到命令后,匆匆走了出去。
“公主殿下,这砚台陈旧无比,已不堪一用,碎了就碎了,这……”这鞭刑是否有点过了,孩子们还小呢,摔碎个砚台而已。郑南风赶紧劝阻,这三位可是他这儿最有潜力最有希望的孩子,打伤了他心痛啊!
“先生不必为他们求情,小小年纪做事不够稳重仔细,长大了可是要吃亏的,不如我先给他们点教训。”四公主轻按郑老先生手腕,示意他安心。
三位少年还不知鞭刑的严重性,一脸无所畏惧的神情,特别是田野,他挺直了小胸膛,自认为皮糙肉厚,挨几鞭忍忍就过去了。
很快区管家托着一个黝黑的木匣子回来了,这木匣子足有五尺长,木纹的雕工精美绝伦,一看里面就该珍藏着不俗之物。
四公主向前几步,打开匣子,旁人瞬间觉得整间屋子都亮堂了几分,只见里面盘旋着一条蛇纹鞭,鞭体密密麻麻暗红发亮的鳞片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再配上栩栩如生蜿蜒而上的蛇身柄,让人不寒而栗。
“确实是你摔碎的没错吧?”四公主转头看向田野再次确认。
范之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见多识广,他瞪大眼睛看着这条鞭子,要是被它抽中那还有命吗?
“不是他摔碎的!”范之阳和金戈异口同声,金戈甚至挡在了田野面前。
“那到底是谁?”四公主不紧不慢问道。
“就是我,你们两个走开,不关你们的事。”田野咬牙承认,大不了被打死,可不能连累了好兄弟不是。
“打死田野那砚台也复原不了,您看不如等我们长大了有出息了,再十倍奉还,那岂不是更好。”范之阳滴溜溜转着他那漂亮的狐狸眼,开始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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