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望着那道光柱。
他听见地底传来闷吼,像某种被囚禁了千年的巨兽,终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低笑一声,转身看向苏婉儿。
她发间的幽绿磷火不知何时熄灭了,正用他的外套给他擦脸,指尖还在抖,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董浩弯腰捡起短刃,目光扫过那道光柱,又落回葛凡身上。
这次,他没再提离开。
而在他们脚下,地缝里的幽绿雾气突然翻涌得更凶了。
某种黏腻的、带着倒刺的东西,正顺着裂缝,缓缓探出……
光柱撕裂穹顶的刹那,苏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葛凡掌心。
她望着那道直冲天际的白光,喉间泛起腥甜——方才被气浪震伤的内脏还在抽痛,可比起这个,更让她心慌的是葛凡眼底那抹沉如深潭的肃然。
“咚——咚——”
远方传来的轰鸣比地震更沉,像有千万头巨象在云层里踏步。
董浩的短刃第三次出鞘,刀身映着白光,在他绷紧的虎口处投下颤抖的影子。
他侧耳听了听,突然转身挡在苏婉儿身前:“是金属摩擦声,混着……兽吼?”
葛凡没接话。
他盯着那道光柱,心口的渊晶已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检测到远古武帝残存意志,当前契合度87%。是否接受传承?】
“武帝……”他低念这两个字,喉结滚动。
记忆里闪过黑渊古籍中只言片语:武帝座下镇渊印,封的是上古凶兽“裂山”;而武帝本人,在千年前与裂山同归于尽时,曾留下“以骨为印,以魂为锁”的誓约。
此刻镇渊印残片失控,裂山将出,那武帝的残魂……怕是为了最后锁妖,才留在此处。
“小凡?”苏婉儿见他目光发怔,慌忙用沾血的手背去碰他发烫的脸颊,“你在想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葛凡低头看她。
她发间沾着的墙灰还没抖落,睫毛上凝着细汗,像只被暴雨打湿的蝶。
他又想起方才地缝里探出的倒刺——若裂山真的脱困,这世间有几人能护她周全?
“婉儿,你信我吗?”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渊晶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苏婉儿被烫得缩了缩,却反握住他的手腕:“我信。”
董浩的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
他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葛凡绷紧的肩背便知——这男人又要做那种“拿命换机会”的蠢事了。
“葛先生,要动手就说。”他闷声开口,“我守着苏小姐,你尽管去。”
葛凡冲他点了下头。
系统提示音还在循环,他闭了闭眼,将所有顾虑碾碎在心底:若不接传承,裂山出,百万生灵涂炭;若接了……大不了,他再把追杀者一个个碾碎便是。
“接收。”他对着空气轻声道。
话音未落,那道光柱突然暴涨十倍。
苏婉儿被强光刺得闭眼,再睁眼时,只见葛凡的身影正被金色光雾包裹。
那些原本爬在他皮肤上的暗金符文活了,如灵蛇般钻进他眉心,他的瞳孔瞬间染成金红,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葛凡!”苏婉儿想扑过去,却被董浩拽住后领。
短刃的刀背抵在她后腰,是董浩在警示:“别过去!他现在的状态……”
话没说完,整座城堡突然剧烈震颤。
地缝里的幽绿雾气翻涌成潮,其中竟裹着半截漆黑鳞甲——那倒刺的主人终于露出真容:碗口粗的触须上覆满倒刺,每根倒刺都滴着腐绿色黏液,所过之处,石砖“滋滋”冒白烟。
董浩的短刃迎了上去。
刀光划过触须的瞬间,火星四溅,刀刃竟被腐蚀出个缺口。
他瞳孔骤缩:“这是……裂山的触须?”
“退!”葛凡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仍站在光柱中心,金红瞳孔里翻涌着星河般的流光,“这是裂山的探路者,本体还在地底。”
苏婉儿攥紧他方才脱下的外套。
那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此刻却被她攥得发皱。
她望着他被光雾包裹的背影,突然想起初见时他蹲在巷口啃包子的模样——那时谁能想到,这个总爱逗她笑的男人,竟要以血肉之躯,去接远古武帝的传承?
“系统,同步率调到百分之百。”葛凡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他能感觉到,有浩瀚如海的记忆正涌入识海:武帝的刀法、镇渊印的完整阵图、裂山的弱点……每一段记忆都像烧红的铁,在他识海里烙下痕迹。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却被光柱托住。
苏婉儿看得心都要裂开——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小蛇,脖颈处的血管突突跳动,可他的脊背始终绷得笔直,像一杆立在狂风里的旗。
“吼——”
地底传来的咆哮震得穹顶石屑纷飞。
那截触须突然缩回地缝,幽绿雾气却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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