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台阶在葛凡脚下发出扭曲的呻吟,他背着苏婉儿冲进废弃地铁站时,后颈还沾着她灼热的血珠。
神经毒素顺着她的血管爬成青紫色蛛网,此刻正透过衬衫布料灼烧他的皮肤——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在他背上划。
"放...放我下来。"苏婉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手指无意识抠进他肩膀,"你伤得比我重。"
葛凡没应。
他踢开半块坍塌的防火门,借着手机冷白的光快速扫过四周:铁轨锈成深褐色,枕木上的苔藓在鞋底发出黏腻的声响,站台广告牌褪成灰白,"世纪大道"四个字只剩"世"和"道"还勉强认得出。
他弯腰把苏婉儿靠在售票机残骸上,指腹按上她颈侧——脉搏快得像敲鼓,皮肤烫得惊人。
"毒素扩散到心脏需要半小时。"他扯下衣角缠住她手背的紫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我调芯片数据,你撑住。"
苏婉儿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她望着他转身时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喉咙动了动,终究没劝。
芯片插.进手机的瞬间,屏幕闪了两下刺目的蓝光。
葛凡屏住呼吸——上回见到这种光,是在边境战场的废墟里,是战友们被抹除的作战记录,是黑鹰爪下那截断裂的锁链。
数据流如暴雨倾泻,他快速划动,直到"灰域项目初始设计者"几个字撞进瞳孔。
最后一行名字让他指尖猛地顿住,手机"啪"地砸在铁轨上。
"林若雪..."他弯腰捡起时,指节发白得近乎透明,"怎么会是她?"
苏婉儿的通讯器突然在他口袋里震动。
他接起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她压抑的咳嗽:"我黑进了市政监控...林若雪三小时前出现在老城区。
坐标发你了。"
葛凡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喉结滚动两下。
他想起三天前在"青莲"总部,林若雪还握着他的手说"灰域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想起半年前她蹲在巷子里给流浪猫喂罐头,月光落在她发梢的样子。
"我去确认。"他把通讯器贴在耳边,声音哑得像砂纸,"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别骗我。"苏婉儿突然笑了,染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神经毒素会让我意识模糊,但还能听见脚步声。
你要是敢留我一个人..."她尾音消散在咳嗽里,却还是强撑着扯出个笑,"快去。"
葛凡喉间发紧。
他扯下外套裹住她,转身时瞥见站台尽头有节废弃车厢,车门半开着,积灰的玻璃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他鬼使神差走过去。
靴尖踢到块生锈的铁皮,"当啷"一声惊起几只蝙蝠。
等尘埃落定,他看见座椅缝隙里露出半截照片角,泛黄的纸边卷着,像片干枯的银杏叶。
捡起来时,照片上的水渍已经晕开,但轮廓还清晰:穿蓝布衫的小男孩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旁边站着穿白裙子的女人,她弯腰替他擦嘴角,发梢扫过他额头——那是他七岁生日,在老家的青石巷里。
而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小凡,等妈妈回来。
葛凡的手指突然发抖。
他想起记忆里那个总在深夜接电话的女人,想起十二岁那年警察敲开家门说"你妈妈出任务了",想起三年前边境战场,他抱着战友逐渐冷却的尸体,在对方颈侧看见的黑鹰刺青——和芯片里的标志一模一样。
"葛凡!"苏婉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铁轨方向有动静!"
他猛地抬头。
黑暗深处传来铁轨摩擦的声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碾过枕木。
与此同时,通讯器里突然跳出一串乱码,苏婉儿的声音被电流撕碎前,最后一句是:"董浩的定位...在废弃仓库..."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被风刮得"哐当"作响。
董浩倚着生锈的货架,唐刀还插在腰间,刀鞘上沾着新鲜的血。
他望着对面阴影里的人,喉结动了动:"你说过,只要我配合,她就不会有事。"
"林若雪现在很安全。"神秘人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但葛凡必须相信你是叛徒——否则他永远不会去查灰域的根。"
董浩握紧唐刀刀柄,指节泛白。
他想起三小时前在崩塌的通道里,葛凡把最后半支解毒剂塞给他时说的"你替我照顾好她们",想起林若雪小时候总把糖纸叠成星星塞给他口袋。
"我只要她活着。"他低哑的声音混着铁皮门的吱呀声,"其他...随便。"
神秘人没再说话。
风掀起他的黑斗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黑鹰徽章——和葛凡手机芯片里的标志分毫不差。
葛凡攥着照片冲进铁轨深处时,暮色正从通风口漏下来。
他顺着苏婉儿发的坐标狂奔,靴底踢起的锈渣扑在脸上。
远处,一座老旧教堂的尖顶刺破阴云,彩色玻璃在残阳里泛着血一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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