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的指尖在博古架上逡巡良久,最终落在那支青金石狼毫笔上。笔杆上的纹路在烛影里浮沉,像极了太子殿金砖上未干的墨渍——今早他路过书房时,分明看见儿子用这支笔在宣纸上画了半朵残梅,墨迹边缘还洇着水渍,不知是泪还是昨夜的雨水。
"十年道观清修..."他忽然将笔重重按在紫檀桌面上,笔杆与镇纸相撞发出清响,"竟让你连'避嫌'二字都不懂。"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月光透过叶隙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撒了把碎银,"你替他挡这一切时,可曾想过男女大防?你化形在宫中时,可曾想过流言如刀?"
"如今满朝都在传,太子为个女子荒废朝政。"林老爷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像被夜风吹散的烛火,"御史台的折子都堆到御案了,说什么'红颜祸水误国'..."他忽然抓起笔杆上的青金石,指腹磨过冰凉的石面,"你可知,今早有人在宫门口泼了狗血,说要替太子'驱邪'?"
案头的烛台突然晃了晃,烛泪溅在《贞观政要》扉页上,烫出个焦黑的疤。林幻城想起昨夜在太子殿,杨源已经哭哑了嗓子,发间还沾着自己当时留下的簪花:"唤儿,是孤的错……"
"父亲,"他忽然伸手按住老人颤抖的手背,触到那处因常年握笔而生的茧,"我十岁入道观时,您说'出世即入世'。"窗外的夜合花送来淡淡甜香,他望着自己袖口上陈如玥新绣的竹纹,忽然想起今晨替她簪花时,那支银簪上缠着的断弦突然断了——许是昨夜在太子殿被攥得太紧了,"今日早朝后,我便去面见太子。"
林老爷抬头时,正看见儿子眼中映着的烛火。那眸光比十年前下山时清亮,却多了分道观松涛里没有的沉郁。他忽然想起今早替陈如玥挑护甲时,那孩子指着鎏金面上的"如玥"二字笑:"这字刻得真深,像要嵌进骨头里呢。"
日头更毒了,林幻城走到廊下,看见陈如玥的茜香罗襦裙还晾在竹架上。太阳穿过裙摆的银线蝴蝶,在他靴面上投下细碎的影,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砚台。他忽然摸出袖中太子送的玉佩,羊脂玉在掌心跳得发烫——那上头刻的"唤"字,如今看来竟像道触目惊心的疤。
“现在我就去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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