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凝地闭,雪虐风饕,飘渺的白雾在霜空中不断弥散,苍凉夹杂冰寒的气息肆意旋转。
渐起的怒号声中,狂风吹袭山脊,将嶙峋崎岖的坚冰层层剥割,它呼啸着卷起冻土,凌厉的搅碎成粉末状的尘埃。
“咔哒,咔哒……”
零碎的脚步声从山脚飘荡着传入旅人的耳中。
“阿妈,阿妈,你在哪里啊!”
清脆稚嫩的嗓音似乎是一个年幼的女孩,不对,这里没有生灵才对,难不成我幻听了?
真冷啊,男人两手捧在嘴边哈了口热气,丘壑似的指腹互相摩擦,在惨白的雾气中泛出微微的血光。
他摇摇头,紧了紧豁风的衣领,无奈的叹出口气,这股子揪心的悲伤做不了假。感觉……感觉就像最要好的朋友来不及道别,怀中的猫儿再也睁不开双眼,手中一直舍不得吃,珍藏许久的糖果被坏人抢走。
真是让人烦闷极了。
男人顿足,鸦羽似的锋眉轻轻颤动,溢出些许炽灼的焰光,片刻后,他盯着冰松边愣怔的女孩眨了眨眼。
“妈妈,是……是你吗?”女孩小声询问着。
男人第一时间想说我不是,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你还好吗?”
“嗯。”女孩抿着嘴点点头,她似乎并不怕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衣。
女孩怯生生的望着男人,冰蓝色的长发散披着,坐在巨树扭曲错节的枯根边宛如雪的孩子。
男人看出了她的虚弱,他微微俯身,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有扛饿的糕点。
女孩眼里浮现出一抹掩盖不住的渴望,她在男人温和的目光中小心地伸出双手,颤巍巍的接过,低头用舌尖点了一下盒子边缘的糖粉,而后打了个冷颤,狼吞虎咽的将糕点塞满了嘴巴。
男人半蹲在一旁,拿出水壶,轻拍着女孩的背脊。她的体温很低,但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生命体征较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等女孩吃饱后接着问。
女孩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体,蜷缩成一团,她埋着头,话语有些结巴:“我……我妈妈让我在这里等她。”
在这里等人?男人眨眨眼,看着女孩的头发,一抹微弱而动人的蓝影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一朵幽白交加,泛着月光光泽的冰花。
原来魔女已经死了吗,他沉默片刻后说:“你的妈妈让我来接你。”
女孩马上抬起头,看向男人的眼里充满了璀璨的神采,男人没有移开视线,他的身形倒映在女孩眼里,清晰可见。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女孩的眸子也是如两颗镜子样的冰晶。
这是来自魔女的赐福,或者说是天生的诅咒,她将终生与苦寒为伴,一如已死的魔女。随着年岁的增大,女孩会成为教堂口中的异端,凡间民谣的恶魔,因为她必定会接过前任魔女的权杖,带来死寂与凛冬。
“真的吗?”女孩看着男人,试探着发问。
“当然,我与你的母亲是好友,她的名字叫做凛霜。”男人淡笑着回答。
“我叫凛彻!”听到母亲的名字女孩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是吗,很好听的名字。”男人点头,用手拂过女孩发间的冰花,冰花缓缓消融,不见踪影。
女孩眨眨眼,摸了摸冰花消失的地方,并不在意。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啊。”她迫不及待的问。
“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之后,这是她告诉我的。”男人轻笑着说。
“什么叫做独当一面?”女孩努了努嘴,有些不明所以,没等男人解释,她天真的问:“打赢你可以吗?”
“嗯?”男人微挑了下眉头,思索了片刻后点头:“也行。”
“那你跟我拉勾!”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是小狗!”
“当然。”
……
“你是来杀死我的?”冰王座上的女人轻语道。
“明知故问。”
穿着华袍的王女走进冰宫,她直视着代表【苦寒】的魔女,眼里的意味轻蔑倨傲,更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你可以试着反抗,我给予你挣扎的权力。”
“真是傲慢啊。”魔女看着王女,轻笑了两声:“或许你比我更像魔女。”
“多言无益。”王女不以为然,双臂抱胸而立:“看来你选择以别的方式来度过生命的最后几刻。”
“嗯,我知道我的存在是不下于天灾的危害,我同样知道为了【中庭】我必须死去。”魔女微微一笑,气态平和,她接着说:“虽然有点可惜,但我没有遗憾。”
王女挑了下眉:“你跟你的同类很不一样。”
“同类?”魔女面色有点不自然,她说:“你的用词让我有点不快。”
“是吗,不好意思。”王女皱了下眉头解释道:“你与其他魔女比较起来显得太正常了。”
“我可以认为你在夸奖我。”魔女笑着点了下头:“人总是在成长的,一直浑浑噩噩的可不行。”
“那这份成长的代价对别人来说可太大了。”王女罕见的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笃定你在打着某些令人头疼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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