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顺出了一身的汗,但睡了的格外好。
早上醒来时,难受的感觉已经一扫而空了,身子虽说还是有些虚弱,但神明气清比昨日强上许多。
申椒坐在脚踏上,靠着床,支着手臂睡的正香,阳光穿过窗纸,照在她身上,似乎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光,像庙里的菩萨一样。
然而她说愿意为他杀人,给他雕了一朵花,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孝道,只有她关心他吃没吃饭,身上的疤痕好不好看,会在他难受时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也是为数不多还留在蓼莪院里的人。
薛顺自幼长在青楼,见多了迎来送往、缘如烟散,私心里对所谓的情爱是嗤之以鼻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有人相伴的感觉很美好,好到他想义无反顾的沉沦下去,但求见怜。
可他自己活的像滩烂泥,这样的出身,那样的经历,又有什么资格去拖住别人的脚入他这泥潭呢?
他连还她自由都做不到。
“申椒醒醒,回屋去睡,地上凉。”
薛顺避过那截光洁的手臂,戳了戳她的肩膀。
申椒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愁苦的脸:“公子醒的好早,今日多半是无课可上,不再歇一会儿嘛?”
薛顺坐起身说:“不了,你回去歇着吧,跟金玉说一声,叫她早饭后去外头打听打听,昨日的事怎么样了。”
“是。”
灵力涌向四肢百骸,胳膊腿压到酥麻的感觉瞬间消失了,申椒起身出去,看到院里的人还诧异了一下。
“莲瓜姐姐还有渔歌儿姐姐,你们怎么起来了?不是还没好全嘛?”
“没好是没好,活还是能干的,”莲瓜哑着嗓子悄声说,“总不好真的一直歇下去,万一十七公子不高兴了呢,再说这院里也不清净,若是被六公子抓到……”
她缩缩脖子,直撇嘴。
显然是想起了上次的痛苦经历。
渔歌儿不语,只是跟着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申椒:“那你们先干着,累了就叫我,我先去歇歇,对了,金玉姐姐呢?”
“在鼠房里。”
蓼莪院的丫鬟们给养仓中鼠的那间屋子起了个名儿,叫鼠房,私下里闲话家常时,那地方就算惹人生厌,也挺值得一说的。
毕竟热闹。
整日唧唧吱吱个没完没了,一堆圆胖圆胖的鼠上蹿下跳,隔着笼子看还是有点儿好玩的。
乐意拿在手里玩儿的就不多了,至少以往的金玉不在此列。
“姐姐做什么呢?”
申椒疑惑的看向她抓着好几只仓中鼠的手。
“我没做什么呀,”
金玉被她吓了一跳,拿着那些仓中鼠还有一只脚退后了一步,像是想躲又没地方躲似的,矢口否认后,又不好意思道,
“我是看这些小东西越来越多了,笼子都快装不下了,就想着偷偷丢出去一些,你可别跟十七公子说呀。”
“姐姐放心吧,我嘴严的很,再说了,就算是明说公子也不会在意,他只喜欢玄啸它们,至于这些……”申椒在屋里转了个圈道,“他看都没看过一眼,咱们这位公子呀,看着张牙舞爪,不近人情,其实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对自己身边的爱宠也好人也好,都很在意的,可惜是个没本事的,嘴又硬,不被人看在眼里,手底下的丫鬟难免起贰心,他心里也都明白。
要我说真没必要闹成这样,就算大伙早些向他求去,他也会答应的,只是人就是这么怪,不愿意做的事也不肯直说,非要背地里生怨,说白了,就是没胆色,又不愿意担个背主的骂名,非得要人家主动提了,然后呼的一下做鸟兽散,还觉得委屈……
着实可恶,但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让咱们是奴婢,身不由己,那么可怜,胆小点怎么了,还不是为了自保嘛,怕就怕不止是为了自保,是不是?”
申椒弯下身子去逗她手里的鼠。
“什么是不是?想走的不都走了嘛,你怎么忽然又说了这许多?”金玉不解的问道。
申椒说:“有感而发罢了,姐姐不觉得人有时也像这些鼠一样嘛,一个笼子太挤就想法设法钻到更宽敞的地方去,甚至是互相吃,哪怕自己过的已经比以往好,仍不会停手,不是很可怕嘛……”
“这是天性,就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样,想过的更好有什么错?”金玉把那些鼠塞进一个捕鼠笼子里,提在手上,又捏了捏申椒的脸说,“别想那么多了,她们爱走就走吧,就咱们这些人不也挺好的嘛?”
“说的也是,”申椒笑笑,“差点儿忘了,公子说叫姐姐早饭后去打听下昨日的事怎么样呢。”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你也快去歇着吧,六公子带着那一群人定然声势浩大,打听起来应该不难。”
金玉说着就要走,申椒却还在兴头上,问她说:
“那就好,姐姐觉得宋先生会回来嘛?”
“应当会吧,六公子昨日不是说了一定会把先生请回来嘛?你就别操这个闲心了,我去了。”金玉提着笼子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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