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赶来传递独门消息的玉海大师,也是连连叹息,似是安慰萧绎,又似是替颜冰等人回护道:“其实这回的事情,真不怪颜将军。因为就是贫僧也是经得多方打听,方才知道密宗一派与北魏皇室一直颇有来往。但这些来往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譬如魏帝的母妃李氏,她曾于弘正法师当时有难时鼎力相助,这才保全了如今的弘正法师一脉的传人。但当时出面的也是她的兄长而并非她本人,所以,此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外人实在是难以厘清,不怪咱们查不到底细就贸然上山,实在是——”
萧绎则是眼睁睁的盯着那张临摹的并不算十分好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眉目唇脸都生的很是俊美,颇有美男子的风范,可看在萧绎眼中,却如同一记凶狠的闷拳,重重的打在他心窝里。
他起初还有几分不肯置信,觉得魏帝元子攸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敢直面与自己相对而坐,且还侃侃而谈,神色自若。但如今这一丝的侥幸都破灭了,狰狞的事实让他心中备受打击之余,更是恨意如潮水,滔滔不绝——
于是他唤人取来那幅画,将其摊开来,又细细看了一遍,就在玉海大师也啧啧称赞画作的神韵时,只见他忽然暴怒,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副旷世之作,撕了个稀巴烂!
“元子攸!本王今生今世,与你誓不两立!你等着,本王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一定会——”
众人见萧绎发怒,想要上前劝阻却是奈何他此时怒气正盛。正值此时,恰好有侍卫回来禀告,将那两位高僧的话一并带到,并曰:“王爷,如今宝通禅寺来的两位高僧还在府里等着见您,他们说,您看过盒中之物便会明白了。”
萧绎闻言,并不转身,仍两手撑在书案上,少卿才问道:“本王不想见这些秃驴,你们让他们将木盒呈上来。”
侍卫稍一犹豫,而后应诺而去。片刻之后捧了一记小小的木盒回来,萧绎让玉海大师打开,玉海大师当即便认出了这两件东西都是弘正法师和密宗一教的信物,便苦劝道:“王爷,这弘正算是默认了此事。所以才拿出了密宗一教的传教信物与他自己的金印,意思便是,他因此欠您一个人情,还望您就此揭过,来日——”
“来日?——呵呵,他还想着有来日?本王今日便要取了他的向上人头!”
萧绎不听这话犹可,一听之下便更是怒不可谒。偏偏手边一时间并没有称手的物件可以摔打,于是环顾而望,只见一柄白玉如意,方方正正摆在架上,却还是彼时成婚时皇帝的御赐。于是走上前去取了下来,扬手便狠狠击在了案上。
那如意玉质坚润,一时只是从中折作了两断,呛琅琅摔在地上,案角一盏烛台不稳,也随着铿然倒下,屋内众人皆是神色晦暗。萧绎只觉虎口酸麻,倚案喘息,站了半天,才甩开了手中的残柄,却忽然转身,从那侍卫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剑,玉海大师这才惊道:“王爷这是作何?”
萧绎便咬牙切齿,举剑在手只管往外走,也并不答话。众人一见不好,看来王爷这是怒上心头要与宝通禅寺那两个高僧去论剑杀人,只是人家既敢送上门来,又岂会这般轻易引颈待割?于是一面好言相劝,一面暗中示意人去请王妃过来。
谁知萧绎这边举着剑才走到门槛处,便忽然间往前倾倒下去。众人连忙涌上前将其扶起来,这才发觉其面色黎青,牙间咬紧,似乎早已昏厥过去。当下更不敢耽搁,一面派人去请掌珠,一面又去安排大夫进来查看。直至掌珠来时,书房内仍是纷乱一片,而听完由来之后,掌珠更是莫名其妙,不由惊问道:“王爷要举剑去杀那两个宝通禅寺的高僧?这是所为何来?”
玉海大师与黑先生皆在现场,只是面面相觑,不敢跟她道出实情,只得支支吾吾敷衍一番,只说是宝通禅寺欺人太甚,硬将颜冰等扣在寺中,分明是不给王府的面子之类的云云。
掌珠略看了看这些人,只觉都是三教九流的乌合之众,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心中既不解萧绎的怒气从何而来,更不屑他招揽这些乌合之众作为臣僚,于是在大夫看过脉象,只说是因为连日劳顿怒气攻心而导致的惊厥后,便索性借故回了自己的房中。
她因心里积着郁气,所以晚饭也没怎么吃用。王沅溪在旁服侍的小心,最后出门时也禁不住跟金萱小声道:“王爷这脾气也太劣了些,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的?况且这杀的还是人家寺里的高僧,难怪把王妃给吓到了。”
金萱也有些担忧,她隐隐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什么内容是被遮掩了。譬如萧绎到底为何发怒?难道真是因为王妃与那怀远道人多说了几句话?亦或者是颜将军失手杀人所以被寺中扣留惩戒,让他面上无光?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些理由也算不上有意冒犯,遂忧心忡忡的叹口气,送了王沅溪到檐下,才低声道:“才人心知便好,这些话,却不能在王妃面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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