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忱已经拉开行李箱，拿出换洗衣物："你先洗？"
许沐淮摇头："你先吧，我回个消息。"
等叶宁忱进了浴室，许沐淮才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父亲发来的短信，提醒他董事会的时间。他烦躁地划掉通知，点开相册——里面有几张今天拍的照片，大多是风景和集体照。
最后一张是余依发给他的，花车巡游时拍的他和叶宁忱。照片里他被叶宁忱圈在怀中，两人的表情既像抗拒又像渴望。
浴室水声停了，许沐淮赶紧锁上手机。叶宁忱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滴下的水在T恤上洇出深色痕迹。
"你去吧。"他说，"热水不太够。”
许沐淮抓起换洗衣物钻进浴室。热水确实如叶宁忱所说，温度不高且水流细小。他站在水下，让温水冲走一天的疲惫。
洗手台上放着叶宁忱的洗漱包，黑色的，和他的人一样简洁。许沐淮鬼使神差地打开，里面除了牙刷和剃须刀，还有那个熟悉的药盒。
他轻轻拿起，药盒比早上又轻了些。
"别乱翻。"浴室门突然被敲响，叶宁忱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
许沐淮手一抖，药盒掉回原处："我没翻！"
"快点洗，水要凉了。"
许沐淮关上水龙头，擦干身体时发现忘拿睡衣了。
他裹着浴巾开门，发现叶宁忱正坐在床边看手机，屏幕上是——等等，那是他和唐老鸭的合影？
什么审美?好看?
许沐淮抓起睡衣冲进卫生间换好，出来时余靠已经铺好了沙发床。叶宁忱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台灯给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许愿和余依的房间传来隐约的笑声。
许沐淮盯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叶宁忱搂他的腰，给他胃药，在烟花下看他的眼神...
"睡不着？"叶宁忱突然低声问。
许沐淮吓了一跳："...有点。"
叶宁忱翻了个身面对他，在黑暗中只能看清轮廓："胃还疼吗？"
"不疼了。"
"嗯。"
沉默蔓延。
许沐淮数着自己的心跳，数到第六十七下时，叶宁忱又开口："烟花很好看。"
许沐淮转头，尽管看不清对方表情："嗯，特别好看。"
又一阵沉默。
"睡吧。"叶宁忱说。
许沐淮闭上眼睛，听见叶宁忱平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床垫微微下陷——叶宁忱起身了。
他眯起眼睛，看见叶宁忱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手里拿着药盒。
许沐淮等了一会儿，悄咪咪跟出去。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叶宁忱背对着门，正在吃药。
月光像一层银纱披在叶宁忱肩上，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许沐淮躲在窗帘后，看见他仰头吞下药片时喉结滚动的弧度，看见他抬手揉按胸口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药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许沐淮数了数，叶宁忱吃了三片——比白天多了一片。
"偷看够了吗？"叶宁忱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夜风。
许沐淮一惊，拖鞋在地板上蹭出细微声响。他索性拉开窗帘走出去，夜风立刻灌进他单薄的睡衣："谁偷看了？我出来透气。"
叶宁忱没拆穿他，只是把药盒塞进睡衣口袋。月光下那道手腕上的疤痕更明显了，像一条苍白的细线蜿蜒在静脉上方。
许沐淮靠在栏杆上故意离叶宁忱很近。
两人沉默地望着远处迪士尼城堡的尖顶。
"Crescendo."
"干嘛突然..."许沐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叶宁忱突然转身面对他。
月光描摹着他的侧脸，将他的睫毛染成银灰色。
叶宁忱伸手，指尖悬在许沐淮心口上方："这里，今天跳得太快了。"
许沐淮屏住呼吸。叶宁忱的指尖没有真正碰到他，却让他胸口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他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薰衣草沐浴露味道。
"烟花太响..."许沐淮拙劣地辩解。
叶宁忱嘴角微扬，手指轻轻点在他左胸："现在也是？"
咚咚。咚咚。许沐淮的心脏背叛了他，在叶宁忱指尖下疯狂跳动。他想后退，后背却已经抵上栏杆。叶宁忱向前半步，月光被他的身影切割，碎片落在许沐淮的睡衣上。
"叶宁忱你..."许沐淮的声音发紧。
"嗯？"叶宁忱又靠近了些，呼吸拂过他的鼻尖。
许沐淮突然注意到叶宁忱的瞳孔在月光下不是纯黑，而是极深的褐色，像融化的巧克力。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触到对方睡衣第二颗纽扣——
"您的外卖！"楼下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两人同时僵住。许愿的声音紧接着从她房间传出来："来了来了！谢谢小哥！"
叶宁忱后退一步，月光重新洒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
许沐淮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终落在自己睡衣下摆上。
啊啊啊啊啊！我讨厌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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