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热烈的锁呐声,还有激烈的炮竹声震天介响。
覃仁忠不由在心里问:对门村今天谁家在嫁女?
这样一问,他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是陈家的她?
他的娟妹妹今天出嫁,而且还是嫁给讨厌的贾大年?!
妈妈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快得闪电都没有这么快?!
这样一想,覃仁忠很想冲过桥到对门村陈家去看看,可是还没等他冲过桥去。
只听几声铁炮和几声鸟铳(枪)惊天动地响,铁炮和鸟枪响过之后,但见一队送亲队伍,在哀哀怨怨的锁呐声中从对门村中出来。
送亲队伍的前面是青一色抬着抬盒的小伙子,不用问抬盒里装着的就是女方陪嫁的嫁妆。
抬盒的后面有一个头戴官帽,身披戴大红花的小伙子,那小伙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
枣红马的后面是一顶八抬花轿,花桥的两边各有一个伺轿的女子。
花桥的后面是一队,几十个红一色的送亲姑娘。
队伍迤逦出对门村,便右转跟着大路往外面镇子的方向走去。
呓,那坐骑在枣红马上的小伙子,不是那个死货贾大年的么?
是他,虽然隔着有三几百米远。但是烧成灰覃仁忠也看得出,敌人都看不出,那他就真的空有一双眼睛了。
骑在马上的那个死货,既然是横刀夺他爱的贾大年,那坐在八抬花轿上的新娘,就是他曾经的相爱娟妹妹的了。
曾经的娟妹妹出嫁了,嫁的还是她不爱的贾家大少爷!
在这一刻,已经释然开朗起来的覃仁忠,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无名火,让他冲上桥去!
“哥,你要干嘛?!”覃仁忠双脚才迈进小木桥,就有一个姑娘尖声地追着问他道。
他不耳也不回头,尖声的姑娘大跨步上来,就扯拽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而后说:“她已经出嫁,追不回来了,再也不是你曾经的那个她了,哥还有必要去吗?!”
“祖秀,好妹妹,别拉我,你就让我过去看最后一眼吧!”被拽住衣服去不了,他哀求道,还喊出了扯拽他衣服姑娘的名字。
对,扯拽着覃仁忠的衣服,不让他奔去对门村,追送亲队伍的姑娘就是李祖秀。
“忠哥哥,我不能让你去,哥哥陪表哥去相亲之前是特意交待了的,让我看好你,别让你去对门村惹出事来。我得尽责,否则哥哥他们是要拿妹妹是问的,你知道吗?”
原来怕稍一不留神,覃仁忠就会跑去对门村惹事生非。甚至是去镇上贾家闯出弥天大祸。
覃犹德,拐子李和吴永全特意交待,李祖佑和吴金保在陈娟淑未出嫁,之前这一段时间,一定要看好覃仁忠,别让他乱跑去对门村和镇上惹祸。
覃仁忠是李祖佑和吴金保的好发小,好兄弟,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哥们。
又还有父辈的情谊在,他们俩个自然是,欣然接受父辈覃犹德和他们俩个的父亲交给的任务了。
今天李祖佑陪着吴金保去镇子外面相亲,没有办法带覃仁忠一起去。也就把看管覃仁忠的任务,暂时交给妹妹李祖秀。
“……”听李祖秀这样说,覃仁忠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
往日李祖佑和吴金保一早就去他的家里,然后他去哪他们都跟着。
原来是他的爸爸覃犹德,李伯伯和吴叔叔他们,怕他去对门村惹出祸来,更怕他去镇上找贾大年闯出什么天大的祸来。
今天李祖佑陪着吴金保去镇子外面相亲,还特意交待妹妹李祖秀看管自己,怕的是他去对门村闯祸。
大概是他们都知道,陈娟淑今天出嫁吧!
此等浓浓的兄弟情,此等深厚的关心与保护,加上父辈一生的兄弟情摆在那里。
一股暖流顿时包围着覃仁忠,一下穿透进他的心,他还能找出话来予以拒绝,李吴两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心与爱护吗?
“忠哥哥,我们坐下吧!”见覃仁忠不说话也不冲走过桥,李祖秀说。
从前人建的都是风雨桥,不但上面有盖,能遮风挡雨,下面两边还有围栏可供坐的地方。
覃仁忠不言语也不坐下,李祖秀就又说开了:“忠哥哥,不要嫌烦妹妹多嘴。娟姐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们曾经相好得像一个人。可是……可是……!”
李祖秀本想说:她已经做人家的新娘了,你追过去又能追得回来的吗?
一想觉得“新娘”两个字,可能刺激到覃仁忠那根,已经伤痕累累的神经。
李祖秀没敢把“新娘”两个字说出口,“可是……可是”之后。
她接着说:“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铁定是人家的人了。哥这一追过去除了自寻烦恼,哥你讲还能有什么?”
早饭过后的太阳普照大地,山川,河流,田园,村庄尽在她的沐浴之中。
思崖河水由上游流来,波光粼粼,汩汩流着穿走风雨木桥下面过,再波光粼粼向外面的镇子流去。
两岸种了二苗的稻田绿意盎然,翻滚绿浪映衬出左岸边的送亲队伍。
“哥知道,可是哥这里痛呀!”良久,覃仁忠才指着他的心窝窝说。
“我的哥呀,地方上常唱一句山歌难道不记得了?”不等覃仁忠问,李祖秀便吟唱出来。
“三月桃花处处有,又不止妹那一蔸。李家开罢杨家来,何必吊死在一蔸!”
李祖秀的歌一停,覃仁忠说:“哥知道,也听人唱过。可是哥的桃花开在哪里,家贫不算,还出生在这个山弄弄里。妈妈还早没有了,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
“我的哥呀,谁说你穷的?上下二村有你手艺的人有几个?”看覃仁忠坐下了,李祖秀也坐下。
看他一眼,她接着说:“没个完整的家怎的,山弄弄又怎的?没听有一句山歌唱的吗?弄里的牛吃弄里的草,弄里的哥讨弄里的嫂!”
他似乎明白什么了,但他还是重复她的话问道:“弄里的牛吃弄里的草,弄里的哥讨弄里的嫂。这个弄就两个村,哥的那个嫂在哪里呀!”
听到他悲观地问,她鼓起勇气说:“忠哥哥,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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