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老板曾提过，但凡有官兵追捕的基本没好下场。
他权衡片刻，轻叹一声：
“先生，我去看看。”
说罢，他收剑出门，几个起落便跃过客栈围墙，来到巷子口。
三四个身穿黑甲的捕快模样家伙围住一个衣衫破烂、神色惊恐的少女。
那少女只得十六七岁，脸颊脏污，似逃亡途中被抓个正着。
捕快头领冷笑：
“区区贱民，居然敢偷跑？”
少女啜泣：
“我没偷跑，只是像往常那样给娘买点药，我……”
话未说完，就被那头领一脚踹翻：
“住口！我说你偷跑你就是偷跑！带走！”
少女满脸绝望，眼泪止不住落下。
另几个捕快围上去，准备捆绑她。
少女还作最后挣扎：
“求求你们，我娘已经病得快不行了，让我回去照看她……”
“聒噪。”其中一人扬起手背狠狠抽她一巴掌。
少女小小身子倒在地上，嘴角渗血。
“够了。”忽然一个冰冷声音传来。
那几个捕快抬头，看见一个衣襟微敞的年轻人背着把短剑，正站在墙头看着他们，神色冷峻。
不等他们问话，赵豫已在原地一闪，轻轻落到巷子中。
“哪里来的家伙？敢管官差？找死不成？”捕快头领怒了。
他最烦这种半夜见义勇为的蠢货。
历来城中对他们行径都不敢言，如今竟有不知好歹之人。
赵豫皱眉瞥了眼，轻轻一抬手，五指张开，一股无形剑意扩散。
“噗通”一声，那头领最先半跪下来，双腿打颤。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们有权执法，可不是随心迫害。”赵豫声音清冷，“欺凌弱小，可曾想过后果？”
话音刚落，他手指一屈，一缕剑气弹射过去，将头领肩膀洞穿，血喷如注。
“啊啊——”那人惨叫翻滚！
。另几个捕快见势不妙，想提刀反抗，还没举起来，剑气又四面掠过。
“铛铛”几下，将他们刀刃震得卷曲。
再撞上墙壁时，所有人口喷鲜血，全都倒地垂死。
片刻安静后，少女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捂住嘴不敢作声。
她先前被苦痛折磨，却见这些凶神恶煞的捕快瞬息间倒下，不由得心神恍惚。
待回过神来，才猛地磕头：
“谢恩公相救，可我娘尚在城北小巷……”
她顾不得多说，用力挣扎着想爬起来就跑，生怕晚一步，病重的母亲撑不过去。
赵豫搀扶她：
“你带路，我去看看。”
临走之时，赵豫对那些捕快大步走过去，逐一废掉他们膝盖筋骨：
“让你们短时间内别再祸害人。”
等离开后，那些捕快嚎得撕心裂肺，却再也爬不起来。
这些人明早就被其他衙役发现。
但那时又如何？
这乱世里，谁敢为他们出头？
最多上报州牧，但州牧忙于迎驾，未必在乎几个虾兵小卒的死活。
少女领着赵豫在深夜里左拐右拐，很快到达一条更淤塞的窄巷。
这巷里住着最底层的贫民，房屋破洞不堪。
她掀开破布帘子，冲进昏暗的房里，叫道：
“娘，娘，我回来了……”
借着微弱烛光，只见毡床上躺着一名形容枯槁的老妇，看似已奄奄一息，连气息都弱得快没。
少女跪到床前，泪如雨下：
“娘，女儿回来了，我……今天差点被抓，好在一位大侠出手……”
那老妇似乎睁开浑浊双眼，微微张嘴，却已说不出清晰的话来。
赵豫走上前，略一把脉，感觉血脉衰微，脏腑亏损，多半是长年营养不良、加之近期急病。
他微皱眉，心想此病若换成修真界丹药，亦可一试。
但她只是个凡人，不能贸然用过于强烈的灵药。
好在他行走天下，也有一些温和滋补的灵草粉末。
于是，赵豫取出一瓶丹散，在老妇口中倒了些许，又以真气助其微微运行。
半晌后，她苍白的脸色稍有好转，急促呼吸也平稳些。
少女看得又惊又喜，连连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她噙着泪：
“这种药要多少钱？我、我不知该去哪儿筹到，我……”
“别提钱。”赵豫摆手，“我只是不想看见人白白死在这种荒唐世道，尽力而已。你娘伤的是根本。若想痊愈，得好好休养，然后购买些温补膳食梳理身体，还要调养环境，否则再加重，就难救了。”
少女苍白着脸：
“可是城里物价高得吓人，这几天到处搜刮，还能去哪儿求医买药？家里钱都被搜刮走了，就是不知下次那些捕快还会不会来抄家……”
说着说着，泪花滚落。
赵豫知她所言不假。
黎民百姓在这种高压下，连苟活都难，别说看病买药。
他心里燃起恼怒：
“既然如此，那就先送你们出城，我再看看如何整顿这混账地方。”
说罢，他抬手，取出些银两与干粮递给少女：
“明早先躲一躲，我送你到近郊安全点的村落，那儿的乡民淳朴，至少不用被官兵苛索，然后再替你娘找个大夫。”
“谢……太谢谢了！”少女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形容心中感激。
她只感觉眼前男人满身正气。
……
天蒙蒙亮，他们三人出了小巷。
先趁着换岗的空隙从一段破旧城墙翻出。
这对母女惊魂未定，却在赵豫真气护持下，稳稳落到城外田埂。
踏上泥土的那一刻，少女差点喜极而泣。
再不必回头面对那层层暴虐官兵了。
只是，她还担心：
“恩公，您还回城吗？那里危险，他们肯定会追查。”
“放心，我自有分寸。”赵豫安抚她，“你们往这边再走十里，有个‘永德村’，我听人说那里还算淳朴，村长也好客。你们可以暂时投奔，若村中人愿帮忙，我会再想办法资助。至于城中之事，我会处理。你先帮娘休养吧。”
少女含泪点头，连说几句“恩公保重”就将母亲背起，蹒跚离开。
赵豫目送她们走到小路的尽头，直至不见踪影，方才回转身。
王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赵豫也不意外，于是自嘲道：
“救了一对母女，不过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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