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十年春分,紫禁城太和殿的檐角挂着未化的残雪,礼部尚书禧恩捧着《会试科目调整疏》的手微微发颤——疏中“废除算法科,复设明经科”的朱批,像极了嘉庆朝铜筹被熔毁时的火光。他望着丹陛上“明礼致用”的匾额,匾额阴影里藏着前算学吏三年前埋下的算筹刻痕,此刻正被春风卷来的柳絮轻轻覆盖。
贡院号舍内,前算学吏张恪望着空荡的“算法场”叹息——去年此时,考生们还在用算筹推演河工数据,今晨却接到“科目废除”的通知。案头《算法须知》被撕去半页,露出夹层里的嘉庆朝《算学科取士诏》残稿,诏书中“算筹为器,治世为用”的字迹已被虫蛀得断断续续。他捡起考生遗落的算筹,筹身“三七开方”的刻痕与廊柱上“废科”的黄榜形成荒诞对照。
肃亲王府内,载锡用竹筹拨弄着《四书章句集注》:“圣祖爷当年首重经学,”他将竹筹拍在“君子不器”的注疏上,“嘉庆朝设算法科,本就是以器乱制。”跟班呈上礼部送来的《废科奏稿》,稿中“算学乃末技,经学为根本”的论断旁,用蝇头小楷密注着“废科后,宗室子弟明经科中举率可增四成”——这才是载锡推动废科的真正算计。
都察院门口,数十名算学科考生跪呈《留科请愿书》,首联“算筹虽微,可量天地;经学虽尊,难计仓粮”刺痛了过往官员。张恪混在人群中,向监察御史展示《算学致用案例集》:“此册收录算法科考生核量仓场、丈量河工之实绩,”册中“实储七成”的算筹算式与通州仓场《仓储清册》互为印证,“废科非圣祖之意,实乃夺国家量天之器!”
子夜,道光帝对着《废科奏稿》与《请愿书》皱眉。《圣祖实录》中“钦天监需用算学人才”的记载与禧恩“经学为体”的奏对在脑中交织,案头嘉庆朝算筹笔筒里,几支刻着“河工”“仓场”字样的铜筹斜插着,像几支待发的箭矢。他提起朱笔想批“依议”,却又看见张恪随请愿书附上的《算学救荒图》——图中用算筹推演的“赈灾粮精准分配法”,曾在去年洪灾中救活十万百姓。
卯时,礼部传来上谕:“算法科暂废,然算学仍为钦天监、工部附考科目,应试者需先通一经。”这道将算学打入“附科”的诏令,让张恪等前算学吏既痛惜又无奈——考生需在明经科录取后,方能参加算学考试,实际上剥夺了寒门子弟以算学入仕的通道。载锡在肃亲王府冷笑:“留个尾巴,方显皇上‘体天格物’之仁,实则让算学永无出头之日。”
太和殿的残雪终将消融,而飘落民间的柳絮里,或许藏着算学重生的种子。当张恪在钦天监看到新科明经进士们对着算筹手足无措时,他知道这场关于“器”与“道”的博弈远未结束。正如春分的柳枝已抽新芽,隔壁工部的案头,悄然堆起了《摊丁入亩丈量草案》——那是前算学吏们为今夏农田丈量埋下的伏笔,只待暴雨冲刷掉旧制的尘埃,让算筹再次丈量这苍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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