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客栈的瓦片上,声音密集如战鼓。诸葛青将山神泪按在符纸上,朱砂笔尖悬停半空,血珠顺着笔杆滑落,在黄纸上晕开狰狞的纹路。铜钱大小的泪滴状结晶泛着暗红微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
“这玩意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笔尖终于落下,“比青龙阁的账本还难算。”符纸“嗤”地燃起青烟,烟雾中浮现出扭曲的篆文——【取泪者承山神怨,血肉饲藤,魂魄镇渊】。
林琛蜷在柜台后的阴影里,左手金纹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的紫黑色脉络像蛛网般扩张。他扯开衣领灌了口烈酒,喉结滚动时扯动颈侧溃烂的伤口,血混着酒液滴在青砖上。“喂,神棍。”他哑着嗓子冲诸葛青晃酒瓶,“直接说人话行不行?”
夏九璃立在窗边,暴雨打湿了她的白发,尸斑如墨渍般从耳后爬向太阳穴。她指尖捻着一粒血藤米,米粒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诅咒。”她突然开口,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取山神泪的人,会成为白虎寨下一任祭品。”
楚瑶的铜镜“哐当”摔在桌面上,镜面裂痕中渗出粘稠的血浆。画面闪烁:白虎寨祭坛下,无数血藤缠住一具枯骨,藤蔓尖端刺入眼窝,吸食着浑浊的脑髓。“三个月前失踪的采药人……”楚瑶颤抖着捂住嘴,“他被种在米田里当肥料!”
诸葛青抓起酒瓶猛灌一口,酒精混着喉间的血腥味呛得他咳嗽:“山神泪是白虎寨地脉的钥匙,也是……活人桩。”他蘸着酒水在桌面画了个符阵,“取泪者的魂魄会与地脉绑定,山崩之时,血肉养藤,魂魄填渊。”
云诗韵的碳化左臂突然抽搐,雷纹在焦皮下窜动。她一拳砸在梁柱上,木屑纷飞:“所以铁马那老头根本不是自愿献祭?”
“他是上一任‘取泪者’。”夏九璃碾碎血藤米,猩红粉末从指缝飘落,“我在他记忆里见过——守墓人骗他说山神泪能救女儿,结果那女孩……”她顿了顿,尸蜡从袖口涌出凝成冰刃,“被石妖嚼碎了头骨。”
林琛低笑一声,金纹随着胸腔震动忽明忽灭:“难怪那帮村民看我们的眼神像看死人。”他晃到诸葛青身边,染血的手指戳向符纸上的“饲藤”二字,“神棍,这诅咒能转嫁不?比如让守墓人当祭品?”
“除非你能篡改生死簿。”诸葛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根据铜镜预兆……”他瞥向楚瑶,后者正用尸油修补镜面裂痕,“你的名字已经在祭品名录上了。”
客栈外突然传来金石相击的脆响。夏九璃瞳孔骤缩,尸蜡冰刃脱手射向门缝。“铛!”冰刃撞上一柄青铜短刀,刀身嵌着七枚铜钱,在雨中泛着煞气。
“青龙阁的余孽?”云诗韵掌心雷光炸亮,却只迸出几点火星——碳化的左臂终究拖累了雷法。
门板轰然炸裂,三道黑影裹着腥风闯入。为首者戴着金俑面具,脖颈皮肤下凸起铜钱状的硬块,嗓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阁主遗命——取尔等头颅祭阵!”
林琛的青火在掌心腾起,却比往日黯淡许多。金纹爬过锁骨时,他疼得咧了咧嘴:“这时候还搞职场复仇?你们阁主没教过什么叫审时度——”
刀光劈面而来。夏九璃闪身挡在他面前,尸蜡凝成的冰盾与铜钱刀相撞,冰屑混着铜汁飞溅。一滴铜汁擦过她脸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伤口。“钱傀死士。”她冷笑,伤口被尸蜡迅速填补,“比僵尸还难缠的玩意儿。”
诸葛青甩出三张爆破符,符纸却在半途自燃成灰。“操,天机反噬!”他狼狈翻滚躲开刀锋,朱砂笔戳向金俑死士的咽喉,“老林,烧他颈动脉的铜钱瘤!”
青火掠过死士脖颈,嵌在皮肤下的铜钱“滋滋”冒烟。死士发出非人的嚎叫,刀势却更癫狂。林琛喘着粗气后退,金纹已蔓延至下颌:“妈的……这火候不够啊!”
楚瑶突然举起铜镜,镜面血光暴涨。金俑死士的动作陡然凝滞,面具下的眼球凸出,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他们的魂魄……被铜钱钉住了!”她尖叫着,鼻血滴在镜框上,“打碎铜钱,快!”
云诗韵抄起板凳砸向死士后脑,碳化的左臂迸出最后一丝雷光。铜钱面具“咔嚓”碎裂,露出底下嵌满铜币的脸——那些铜币深深扎入头骨,边缘沾着干涸的脑浆。夏九璃的冰刃精准刺入铜钱缝隙,尸蜡顺着伤口灌入,将沸腾的脑髓冻成冰碴。
当最后一具死士倒地时,林琛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咳出带金粉的黑血。金纹爬过喉结,像一条绞索缓缓收紧。
诸葛青撕开死士的衣襟,胸口赫然烙着青龙纹印。“不是余孽。”他擦去嘴角的血,“是守墓人操控的新傀儡——他在清理知道真相的人。”
夏九璃蹲在尸骸旁,指尖挑起一缕粘稠的铜汁。“地脉污染在加剧。”她凝视铜汁中游动的黑丝,“这些铜钱……浸泡过王妃棺液。”
楚瑶的铜镜突然映出白虎寨地宫的全景:血藤米田中央裂开深坑,王妃的棺椁悬浮在岩浆之上,守墓人的黑袍在热浪中翻卷。镜面浮现血字——【三日之内,祭品归位】。
“我的命劫还剩四十九天。”林琛抹了把嘴角的血,摇摇晃晃起身,“这诅咒倒是省了倒计时。”他抓起桌上的山神泪塞进背包,青火在掌心蹿起又熄灭,“走吧,去给白虎寨的山神老爷送外卖。”
云诗韵将雷击木雕饰绑在残臂上,电光在焦皮下隐隐流动:“雷法不够,就用拳头。”
暴雨中,夏九璃的白发被风吹散。她将最后一粒血藤米按进溃烂的尸斑,暗红纹路暂时消退。“天亮前到白虎寨。”她推开客栈后门,山崩的轰鸣扑面而来,“这场祭祀……该换主菜了。”
诸葛青摸出皱巴巴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墓碑。他苦笑着点燃符纸,灰烬飘向漆黑的夜空:“下辈子……真不想当方士了。”
铜镜在柜台上微微震颤,映出众人远去的背影。裂缝中的血丝悄然蠕动,凝成守墓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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