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蒂娜的对讲机突然炸响警报。我们冲出地下室时，整个科学宫正在疏散。电视屏幕滚动播放紧急新闻：欧盟反恐部门突袭了艾蒂安在布鲁塞尔的公寓，发现他正在向中东某组织出售"诗歌武器化"技术。
新闻画面闪过份解密文件，我的波兰语只够辨认出"16Hz"和"集体癔症"几个词。但嘉怡死死盯着文件角落的红色印章——那是个由石榴花与摩斯密码组成的徽标，下方写着"Project Nightingale"。
雪下得更大了。我们躲在科学宫后门的货运电梯里，嘉怡正用手机扫描胎记的高清照片。当她把数字"6"和"7"的图片叠合后，一幅微缩地图逐渐清晰——那是敦煌莫高窟的平面图，第465窟被标记为红色，旁边用维吾尔文标注"声纹图书馆"。
"所以父亲把原始档案..."我话音未落，电梯突然剧烈震动。嘉怡的助听器爆出刺耳噪音，随即转换成段俄语倒计时。电梯门开时，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持枪对准我们，他们头盔上的频闪灯正以16Hz的频率闪烁。
"别动声纹密码。"为首者掀开面罩，露出艾蒂安那张苍白的脸。他太阳穴贴着与解密文件中完全相同的电极片，"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开启什么。"他举起个形似助听器的装置，上面的石榴徽标正发着血红色的光。
嘉怡突然扯下自己的助听器砸向对方。金属外壳碎裂的瞬间，整个走廊的照明灯全部炸裂。在令人眩晕的蓝光中，我看见艾蒂安痛苦地跪倒在地——他脑后的缝合伤口迸裂，露出截闪着火花的芯片。
黑暗中有双手拉住我们狂奔。借着应急灯，我看见是个戴贝雷帽的女人，她转头时，我惊觉她有着和嘉怡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右锁骨处露出半个数字"6"的胎记。
"艾琳娜..."嘉怡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女人没回答，只是将一个和田玉雕成的石榴塞进嘉怡手中。玉石接触皮肤的瞬间，科学宫所有的广播系统突然自动播放起《胡杨林》的维吾尔语版本，而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我们跟着艾琳娜钻进地下管网时，嘉怡突然发现玉石石榴可以旋开——里面是卷用纳米材料制成的密写诗，在体温作用下正逐渐显现文字。那是父亲从未发表的诗作《给未来的女儿们》，最后一行写着："当所有译者的笔被折断/唯有骨血里的声波/还在传唱真相"。
华沙起义纪念碑前的长椅上，艾琳娜终于开口。她的意大利语带着奇怪的维吾尔腔调："我被培养成声纹武器专家，就是为了找到并销毁465窟的原始声纹。"她碰了碰嘉怡的助听器，"直到三年前，我的植入芯片才停止发送定位信号。"
她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的胎记完整显现——数字"6"周围环绕着与和田玉石榴上完全相同的密写符号。当姐妹俩的胎记在雪光中相触时，艾琳娜的智能眼镜突然投影出一段频谱图：两个胎记的纹路拼合后，形成的声纹竟与敦煌465窟的天然共振频率完全吻合。
"父亲在威尼斯玻璃厂发现的秘密。"艾琳娜调出张1986年的设计图，显示某种能产生16Hz声波的玻璃器皿，"拜占庭人早就知道，某些洞窟的共振频率可以..."她的解释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是沉永明。嘉怡刚接通，就听见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说："艾蒂安的人正在莫高窟安装干扰器...他们想永远掩埋声纹密码。"背景音里传来熟悉的弹拨尔琴声——是喀布尔那位盲眼琴师在演奏《玛纳斯》史诗的某个变调版本。
艾琳娜突然抢过手机："沉叔叔，当年您为什么只带走嘉怡？"长久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声，接着是沉永明仿佛苍老十岁的回答："因为林树说...数字7胎记的孩子能听见16Hz以下的真相。"
雪落在姐妹俩交握的手上。嘉怡的残存助听器接收着艾琳娜电子耳蜗发出的识别信号，两种不同科技转化的声波在空气中交织，竟复现出父亲录音里那段缺失的维吾尔摇篮曲——那是首关于石榴在雪中开花的古老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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