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奏。我站在玉香家阁楼的木箱前,看着她颤抖的手指拂过那对从未见过的银镯。镯子不过婴儿手腕粗细,内侧分别刻着"云"和"雨"两个字,边缘缀着细小的茶花图案。
"阿爸从没提过这个..."玉香声音发飘。镯子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其中一个边缘有道陈旧的裂痕,像是被暴力扯断过。
阁楼外传来颂猜的脚步声。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我在父亲旧物里找到的!"
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慕云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茶王树下。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婴儿的脸部被墨水涂黑了。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5年6月,以及一行小字:"愿茶神保佑我的云儿和雨儿"。
"双胞胎..."我喉咙发紧。所以玉香母亲当年生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
颂猜的指尖点在那个被涂黑的婴儿脸上:"我父亲从没说过姑姑有双胞胎。这张照片明显被处理过。"
玉香突然捂住右腕内侧——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她曾说是不小心被镰刀划的。现在她死死盯着银镯的裂痕处,脸色惨白:"这个疤...我从小就有..."
我们三人陷入可怕的沉默。窗外雨势渐大,茶厂烧焦的废墟在雨中散发着苦涩的焦糊味。远处传来岩温的咳嗽声,自从瘴气事件后,老人身体每况愈下。
"血茶。"颂猜突然说,"我们家族传下来的'记忆之茶',能唤醒血脉深处的记忆。"
他从贴身布袋里取出三片暗红色的干花瓣,形状像茶叶,却透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花瓣入水瞬间,整杯水变成血红色,散发出铁锈混着普洱的古怪气味。
玉香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大口。几秒钟后,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茶杯从指间滑落——
她看见漫天火光中,一个黑衣女人从林慕云怀里抢走啼哭的婴儿。银镯在撕扯中断裂,婴儿手腕鲜血淋漓。女人转身的瞬间,月光照亮她侧脸...竟与现在的玉香有七分相似!
"啊!"玉香尖叫着醒来,打翻了煤油灯。我和颂猜慌忙扶住她,发现她右腕的疤痕正渗出细密血珠。
"那不是我的记忆..."她浑身发抖,"是另一个女孩的...她被..."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我按下免提,周永财油腻的声音传来:
"爽朗老弟,考虑得如何?明天中午的约会可别迟到啊。"背景音里有个女人轻声说了句泰语,周永财笑道:"对了,我这位助手说很想见见...她的双胞胎妹妹。"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玉香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次日清晨,我们悄悄来到茶王树下。经过昨夜暴雨,茶厂废墟积着黑水,但古树依然挺拔。玉香跪在树前,手掌贴紧斑驳的树皮,闭眼倾听。
"树说..."她突然皱眉,"它说我的血...不对?"
颂猜立刻抓过她的手腕检查。阳光下,玉香皮肤下隐约可见淡绿色脉络,与常人不同。颂猜取出一片新鲜茶叶放在她掌心——茶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伪茶灵!"颂猜像被烫到般后退,"这是古代被禁止的嫁接术...把茶灵血脉强行植入普通人体内..."
我还没消化这个信息,寨子里突然响起警哨。我们跑回去,只见十几个茶农围着个血肉模糊的人——是邻寨来报信的,说周家的人昨晚抓走了三个采茶女!
"他们说..."报信人吐着血沫,"要林家的女儿正午前独自去湄公河茶馆...否则就把姑娘们扔进绞茶机..."
玉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正要反对,她却平静地说:"我去。但你们按计划行事。"
她转身进屋,片刻后捧着个陶罐出来,里面是连夜用茶王树苔藓萃取的汁液。临行前,她突然拽下颈间的茶形吊坠塞给我:"如果我回不来...把这个种在茶王树下。"
吊坠里藏着几粒深红色的种子,触手温热如活物。
正午的湄公河茶馆空无一人。我伪装成服务生躲在柜台后,看着玉香独自走向临窗座位。周永财从二楼下来,身后跟着个戴面纱的女人。
"林小姐,久仰。"周永财假笑着入座,"听说你找到了母亲的日记?"
玉香直接看向那个女子:"摘下面纱。"
女子轻笑,缓缓揭下面纱——我和柜台后的颂猜同时倒吸冷气!除了右眼角多颗泪痣,她简直就是玉香的翻版!更惊人的是她抬起的手腕内侧,赫然是蛇形胎记与月牙疤痕!
"林慕雨。"女子用泰语说,"或者该叫你...姐姐?"
玉香浑身发抖:"那天晚上...是你派人放火?"
"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慕雨转动腕上的银镯——与玉香阁楼里那对一模一样!"母亲把茶灵血脉和秘方都给了你,却让我在毒窝里长大..."
周永财不耐烦地打断:"少叙旧!秘方交出来,否则..."他拍拍手,两个壮汉押着被绑的采茶女出现在二楼栏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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