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长途跋涉,飞虎军的马蹄声在幽州锦城郊外的黄土路上逐渐由急促转为舒缓。士兵们的衣衫沾染着一路的风尘,马匹也微微喘着粗气,终于踏入这片大楚属地。巍峨的锦城城墙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眼前,城砖厚重古朴,历经岁月打磨却依旧坚固。城楼上,大楚玄色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上的金色朱雀在余晖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似在俯瞰着这片土地。城门处,往来的商队熙熙攘攘,满载着货物的马车有序进出,戍卫士兵身姿挺拔,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彰显出此地作为幽州重镇的繁华与安稳。然而,暮色渐浓,天边那如血的晚霞肆意铺展,染红了半边天空,却怎么也照不进金素妍紧锁的眉头,驱不散她心间的愁云。
金素妍独自坐在营帐外的马扎上,身形单薄而落寞。她凝视着远处通往三韩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看到了故乡的模样。手中的玉佩被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那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凉,是她从马韩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念想。身上的银鳞软甲在夕阳的映照下,本该熠熠生辉,此刻却泛着冰冷的光,与她黯淡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愈发衬出她内心的孤寂与纠结。
项御骑着踏雪乌骓,远远便瞧见了金素妍。她的身影在余晖中显得如此无助,让他的心猛地一揪。他轻轻拍了拍踏雪乌骓的脖颈,那骏马似通人性,放缓脚步,缓缓朝金素妍走去。项御翻身下马,靴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金素妍身前,缓缓蹲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脸颊,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眷恋。
“妍儿,这锦城作为大楚幽州的咽喉要地,地理位置极为关键。虽比不上洛阳那般繁华,有着林立的楼阁与川流不息的人群,但自有其雄浑壮阔之处。不过在我心里,世间再美的风景,都比不上你在洛阳春日里簪花的模样。那时的你,笑语嫣然,仿若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点亮了我的世界。” 项御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仿若山间潺潺的溪流。他微微侧身,玄色披风的下摆随风轻轻扫过地面,腰间那副她亲手缝制的护腕在余晖中若隐若现,护腕上细密的针脚,每一针都缝进了她的心意,也缝进了他的心底。“还记得西园里的鸳鸯吗?它们成双成对,在湖水中嬉戏,形影不离。往后咱们将三韩纳入大楚版图,日子定会比它们还要自在惬意,我们能携手看遍世间美景,共享岁月静好。”
金素妍微微苦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抬起头,眼眶中已泛起薄雾,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可过了这幽州,便是我的家乡马韩… 父亲虽将我当作和亲的棋子,在利益的权衡下将我远嫁,但不可否认,他在艰难的局势下,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护住了马韩百姓。让他们在辰韩、牟韩的双重威胁下,能有一方安稳的生存空间,得以休养生息。如今我们即将挥师东进,兵锋直指马韩,我…”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话语里满是纠结与愧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愿落下。
项御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地将温暖传递过去,仿佛要借此驱散她心底的寒意。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而温柔,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妍儿,你莫要过于忧心。锦城既是大楚地界,便是我们最坚实的据点。三韩百姓在如今的局势下,生活多有困苦。若他们知晓大楚的富足与安稳,知道我们有着完善的律法保障民生,有着广阔的土地可供耕种,有着繁荣的商业可供营生,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定会明白归入大楚是大势所趋。待日后三韩归楚,我便以锦城为根基,在此地大兴土木。修建宽敞明亮的学堂,让孩子们都能有书可读,有学可上;挖掘纵横交错的水渠,引清泉灌溉农田,保年年丰收。让百姓真正过上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到那时,你也不必再为此事内疚。”
话音未落,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略显沉重的氛围。樊东顶着个倒扣的铁锅,像个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那铁锅在他头上歪歪扭扭,随着他的跑动,时不时与他的头盔碰撞,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活像一个滑稽的街头艺人。“金姑娘快看!” 他跑到近前,手忙脚乱地展开一块皱巴巴的破布,那破布上满是污渍与褶皱,一看就经历了不少折腾。只见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画着大楚旗帜飘扬在高空,旗下项御身着华丽王袍,身姿挺拔,金素妍一身飘逸长裙,温婉动人,两人与一群穿着三韩服饰、面带笑容的人握手的场景。“这是我画的‘三韩归楚一家亲’!等咱们从锦城出发,一路势如破竹拿下三韩,就把这画贴在马韩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跟着大楚,日子才有奔头,才能过上好日子!” 樊东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兴奋,仿佛那胜利已然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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