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蹲在地上把螺壳捡起来时,螺口还在往外冒小气泡,像被吓出了眼泪。
她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壳身,水雾重新漫出来时,画面里的暗格旁果然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墨迹像刚从笔尖滴下来似的,还在水纹里晃荡。
"第三样信物......在狐墓?"林小跳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螺壳,"前两样呢?
你刚说镇外废弃古墓有一个?"
小满的触须抖了抖:"我刚才把螺壳里存的百年记忆全翻了个底朝天!
第一样在城隍庙后殿的香炉底下,第二样在镇外那座总闹鬼的废弃古墓里——不过守墓的邪物......"她咽了咽口水,"听老辈的鬼说,那邪物能把活人魂魄抽成灯油,死状比被雷劈还惨。"
"得嘞,合着咱们这是要闯鬼屋、摸香炉、挖狐墓?"霍无赖的虚影飘过来,手里还虚握着把不存在的折扇,"祖宗我当年捉妖都没这么刺激过。"
"您老当年要是靠谱点,能轮到我们小辈收拾烂摊子?"苏媚娘抱着药箱哼了声,指尖敲得药箱哐哐响,"上回在破庙被树妖追,要不是我提前在鞋底抹了雄黄酒......"
"哎哎哎苏娘子,这叫传承!"霍无赖急得虚影都晃了两晃,"当年我带部下夜探乱葬岗,不也被野鬼追得爬上树?
后来不照样把那鬼头揪下来当球踢?"
林小跳突然捏了捏怀里的残卷——那东西又开始发烫了,烫得她锁骨处都发红。
她抬头时正看见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下来,像有人拿块泼了紫墨水的布把太阳蒙住了。
"秦老匹夫又来刷存在感了。"霍无赖的声音陡然沉了,虚影里甚至泛起几缕金光,"小跳,把残卷贴紧了,那是咱们的护身符。"
话音未落,整间屋子就像被巨手攥住了似的剧烈摇晃。
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陆九霄的佩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张铁锅扑过去护着小满,却被一股阴风吹得撞在墙上。
"都靠过来!"陆九霄吼了一嗓子,抽出腰间软剑在众人面前划出个半圆。
他额角渗着血,却还梗着脖子瞪向窗外——紫雾正顺着门缝窗棂往里钻,像无数条吐着信子的蛇。
黑炭突然从林小跳怀里挣出来。
它背上的伤口还裹着苏媚娘新换的药布,血渍已经渗成了暗褐色,可四条腿却撑得笔直,喉咙里滚出的咆哮比雷还响。
"黑炭!"林小跳扑过去要抱它,却被霍无赖的虚影拦住。
老祖宗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让它去,狗护主的心思,拦不住。"
紫雾里传来秦太师的笑声,像破风箱拉过锈铁:"林姑娘,你这狗倒忠心。
可惜......"
一道紫黑色的妖气劈下来时,黑炭正弓着背挡在最前面。
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被撞得飞出去撞在桌角上。
林小跳听见骨头撞木头的闷响,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黑炭!
黑炭!"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生疼。
黑炭的尾巴还在微微抽动,金红色的眼睛半睁着,舌头从嘴角耷拉下来,正一下下舔她沾了灰的手。
苏媚娘的药箱"啪"地摔在地上,瓶瓶罐罐滚得到处都是。
她跪下来掀开黑炭背上的药布时倒吸了口凉气:"伤口崩开了!
这妖力里掺了腐毒,肉都开始发黑了!"
小满急得螺壳都掉了,蹲在地上边捡边哭:"我、我用螺壳里的灵水给它洗洗!
上次我救过被雷劈的鲤鱼精......"
张铁锅攥着拳头站在门口,身上的衙役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我去引开那老东西!
夫人说过,男人要护着姑娘们......"
"回来!"陆九霄一把拽住他后领,"你现在出去就是送人头。"他的软剑上还沾着紫黑的妖气,正滋滋冒着青烟,"那老匹夫妖丹虽然碎了,千年修为不是闹着玩的。"
窗外的紫雾突然凝成了秦太师的模样。
他穿着靛青官服,脸上还挂着那副假模假样的笑:"林姑娘,不如把信物交出来?
省得这狗......"他眯眼看向黑炭,"疼得太久。"
"交你奶奶个腿!"林小跳把残卷往怀里一揣,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砸过去。
茶碗撞在紫雾上碎成八瓣,却连个涟漪都没激起来。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突然笑了:"秦老贼,你知道我为啥爱说书吗?"
紫雾里的秦太师顿了顿:"本官没兴趣听你胡扯。"
"因为所有话本里,"林小跳把黑炭轻轻抱进怀里,手指插进它温热的毛里,"最后赢的都是拼命的那个。"她抬头看向霍无赖,老祖宗的虚影不知何时变得很淡,像要被风吹散似的,"老霍,你说当年你爬树躲野鬼时,怕不怕?"
霍无赖突然笑了,虚影里的金光更亮了些:"怕啊,但老子躲树杈上还骂那鬼呢——'孙子,有本事上来,爷爷我给你算一卦,保准你明天就投胎到猪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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