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雁门关外,朔风卷着砂砾拍打在残破的城墙上。李墨白倚着箭楼了望,缠着布条的左眼仍隐隐作痛。七日前在观星台沾染的魔气虽被压制,却像附骨之疽般盘踞在经脉深处,与龙渊、湛泸剑中渗出的黑芒遥相呼应。
"李将军!"传令兵的马蹄声打断思绪,"朝廷急报,西北节度使霍凛山公然叛国,已率十万大军屯驻玉门关!"
羊皮卷轴在风中展开,朱砂勾勒的战报刺得人眼疼。李墨白摩挲着剑鞘上新添的裂痕,想起三日前在驿站听到的传闻——霍凛山帐中出现神秘黑袍人,其麾下士卒双目赤红,作战时竟能徒手撕裂铁甲。
"陛下命我们三日内驰援玉门关。"叶云舟将断剑柄别在腰间,绷带下的手臂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灰,"据说霍凛山手中握有前朝秘宝,能让普通士兵刀枪不入。"
冷心月轻抚玉珏,镜面泛起涟漪:"魔气的气息,越来越像三年前青云门的那场灾祸了。"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乌云中渗出丝丝黑气,如同天幕被撕开的伤口。
苏晚晴攥紧护心镜,镜中映出天际诡异的血云:"师兄,那些符文......"她指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纹路,与噬魂镰刀上的咒印如出一辙。
李墨白的龙渊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黑色符文顺着剑柄爬上手腕。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将布条又紧了紧:"出发。这次,或许能找到魔气的源头。"
行军途中,寒风裹挟着细雪。李墨白骑在马上,听着身后士兵的窃窃私语。自从左眼变异,军中便流传着"魔眼将军"的传闻。他握紧湛泸剑,剑鞘上的雷纹早已黯淡,唯有内部隐隐传来的灼烧感提醒着它尚未熄灭的力量。
第三日黄昏,玉门关在望。城头飘扬的"霍"字大旗在血色残阳下格外刺目。李墨白勒住缰绳,看着远处烟尘滚滚——霍凛山的军队列阵而出,士卒们步伐整齐得异乎寻常,铠甲缝隙间渗出缕缕黑气。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然而箭矢触及敌军时,竟如泥牛入海,被一层黑气尽数吞噬。李墨白瞳孔骤缩,他看到前排士兵脖颈处的月牙形黑斑,与苍梧山那些被控制的尸体如出一辙。
"冲锋!"
李墨白率先策马冲出,龙渊剑挥出凛冽寒芒。剑刃劈中一名叛兵的瞬间,却传来金属碰撞的巨响。那叛兵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黑牙,徒手抓住龙渊剑的剑刃,皮肤竟未被割破分毫。
"小心!"叶云舟的断剑柄及时挡下背后偷袭,将那叛兵的手臂砸得血肉模糊。然而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液,落地后竟化作蜘蛛般的魔物。
冷心月玉珏光芒大盛,结界笼罩战场:"这些人已不是血肉之躯,是被魔气操控的傀儡!"她话音未落,城头突然传来阴森的笑声。李墨白抬眼望去,只见霍凛山身披玄铁战甲,手中握着半截漆黑的锁链——锁链末端缠绕着的,赫然是第七块噬魂镰刀残片!
"李墨白,你终于来了。"霍凛山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有了这东西,天下谁人能敌?"他挥动手臂,残片爆发出刺目黑光,所有叛兵同时发出嘶吼,速度与力量暴涨数倍。
李墨白感觉体内魔气翻涌,左眼的符文灼热难当。湛泸剑自动出鞘,却不再是熟悉的雷霆之力,而是带着黑色的闪电。他咬牙催动真气,双剑交叉斩出,却在触及黑芒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铮鸣。
"这样不行!"苏晚晴的护心镜光芒暴涨,照得叛兵们发出惨叫,"他们的弱点在残片!只要毁掉它......"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闪过。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中央,袖中飞出无数道黑雾,缠住众人。李墨白感觉经脉被撕扯般疼痛,龙渊剑上的裂痕中渗出更多黑芒,与黑袍人身上的魔气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黑袍人沙哑的笑声中带着癫狂,"这双剑早已被魔影同化,你以为凭你能驾驭得了?"他抬手一指,霍凛山手中的残片光芒大盛,所有叛兵竟开始融合,化作巨大的魔化战傀。
李墨白望着战傀胸口跳动的残片,又看看逐渐被黑气笼罩的双剑。他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剑为器,人为主。若心不稳,神兵亦成魔兵。"
深吸一口气,他松开剑柄。龙渊、湛泸双剑悬浮在空中,剑身上的黑色符文与他左眼的咒印同时亮起。剧痛中,他调动全身真气,在经脉中强行开辟出新的通路。当双剑发出清越的剑鸣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不是剑在控制人,而是人在驯服剑。
"破!"
黑白双色剑气冲天而起,与战傀的黑芒激烈碰撞。李墨白感觉鲜血从七窍渗出,却死死盯着残片的位置。当护心镜的金光与玉珏的清光同时击中残片时,他挥出最后一剑,龙渊与湛泸的剑尖终于刺入那跳动的核心。
轰鸣声中,战傀轰然倒塌。霍凛山在光芒中恢复清明,望着手中的残片碎片,泪流满面:"我......我究竟做了什么......"
黑袍人发出不甘的怒吼,化作黑雾遁逃。李墨白单膝跪地,双剑重新回到手中。剑身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但渗出的黑芒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我们还活着。"叶云舟递来水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李墨白擦去嘴角血迹,望向天边即将破晓的曙光。左眼的符文仍在,但他不再感到恐惧。因为他知道,只要人心不坠,再强的魔气也终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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