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很轻。
轻得像雪落在湖面。
斩轮回剑贯穿林轩胸口的刹那，苏婉儿腕间的九道剑痕同时爆裂。
金血喷溅在铜镜上，镜中的黑龙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剑柄上的金瞳流下一滴泪。
"对不起..."
老乞丐的声音从剑身传出。
"只有天机血脉能..."
林轩没有惨叫。
他的身体像瓷器般布满裂纹，每道缝隙里都透出金光。
最亮的光源来自心脏位置——那颗迷你逆天珠正在融化，珠中的黑龙虚影缓缓游出。
镜面开始沸腾。
现实中的黑龙与珠中虚影同时张嘴，吐出两道纠缠的金光。
光芒在空中交织成锁链，将林轩的身体拖向铜镜。
"不！"
苏婉儿死死抓住他的左手。
触手的瞬间，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婴儿林轩在青铜棺中啼哭。
老乞丐用九柄古剑贯穿他的四肢。
天机阁长老们吟唱着将龙血注入棺椁...
最骇人的是最后一幕：棺盖合拢前，老乞丐往婴儿嘴里塞了颗珠子。
逆天珠。
"原来...如此..."
林轩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我是..."
铜镜突然炸裂。
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四射，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林轩。
有婴儿，有少年，甚至还有垂暮老者——唯独没有现在的他。
镜框上的九条青铜龙活了。
它们挣脱束缚，扑向半空中的黑龙。
撕咬中，龙血如雨洒落，地面被腐蚀出无数坑洞。
斩轮回剑自动飞回苏婉儿手中。
剑身上的金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九条细小的黑龙纹路。
剑柄金瞳也闭上了，只留下一行浮现在空中的血字：
【以魂补天 以血封门】
林轩的身体开始虚化。
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作金光流向破碎的铜镜。
苏婉儿想用古剑去挡，却发现九柄剑全部插在地上，组成一个封印阵法。
阵眼就是她。
"苏婉儿。"
林轩突然笑了。
"记得酒窖里那坛..."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胸口完全透明，能看到里面盘旋的黑龙魂。
龙魂突然冲出，撞向正在与青铜龙厮杀的黑龙。
两条龙融合的瞬间，整座剑冢剧烈震动。
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九根断裂的青铜柱从地底升起。
每根柱子上都缠着锁链，链节上刻满逆天珠的图案。
锁链全部指向一个地方——
苏婉儿。
"不！！"
林轩的虚影突然凝实。
他挣脱金光束缚，扑向苏婉儿。
锁链贯穿他身体的刹那，青铜棺椁里传出婴儿的啼哭。
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从棺中爬出。
模样与记忆碎片里的林轩一模一样。
"镜种..."
斩轮回剑剧烈震颤，"百年前的...你..."
婴儿抬头。
它的眼睛是纯黑色，没有眼白。
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满口尖牙。
"终于...完整了..."
声音赫然是凌虚子的。
锁链突然绷直。
林轩的身体被扯向青铜柱，每根柱子都伸出尖刺，准备将他钉在上面。
苏婉儿想斩断锁链，却发现自己的血正在被阵法抽取。
金血顺着地面纹路流向铜棺。
婴儿贪婪地吮吸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转眼就变成少年模样，皮肤上浮现出与林轩一模一样的龙鳞。
"多谢款待。"
它舔着嘴唇。
"现在...换我来当林轩..."
斩轮回剑突然飞起。
剑尖对准苏婉儿的心脏。
"杀了他。"
老乞丐的声音冰冷刺骨，"镜种成型前..."
苏婉儿握住剑柄。
却调转方向，刺向自己的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九柄古剑组成的阵眼上。
"以天机血脉..."她声音嘶哑，"祭剑！"
古剑同时鸣响。
剑身上的黑龙纹路活了，化作九道黑光没入地下。
下一刻。
九根青铜柱剧烈摇晃，锁链寸寸断裂。
林轩跌落在地。
他的身体不再虚化，但皮肤上的龙鳞越来越多。
最诡异的是，右眼完全变成了龙类的竖瞳。
铜棺前的"林轩"发出尖叫。
它的成长停滞了，皮肤开始龟裂。
裂缝中不是血肉，而是蠕动的镜片。
"你疯了？！"
它嘶吼着。
"天机血脉断绝...镜狱门永远..."
斩轮回剑刺穿它的咽喉。
剑柄金瞳再次睁开，流下的却是血泪。
"值得吗？"
老乞丐的声音带着哭腔。
"丫头..."
苏婉儿跪倒在地。
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手腕剑痕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浮现的九颗黑痣——排列成北斗七星加辅星的形状。
"值得。"
地面突然塌陷。
青铜柱沉入地底，铜棺炸成碎片。
无数镜片如雪花般飘落，每一片都映出黑龙在虚空咆哮的画面。
林轩爬到她身边。
他的右眼已经完全龙化，左眼却恢复清明。
颤抖的手指轻触她白发下的黑痣，突然僵住。
"天机...印..."
远处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
青云门主峰彻底崩塌，露出地底巨大的空洞。
洞中悬浮着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九条缠斗的龙。
门缝里渗出黑水。
但比之前更加粘稠，像是...血。
"镜狱门..."
少年"林轩"的尸体突然开口。
"开了..."
它的身体融化，变成一面铜镜飞向青铜门。
镜面映出的不是现实，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有双金瞳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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