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到乔逸辰家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打开门的瞬间,林森望着乔逸辰整条袖管都空空扁扁的模样,瞬间只觉得整个胸腔像被什么扼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宽阔的肩膀下空虚的袖管,一点也看不出残肢的影子,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乔逸辰看着情绪激动的林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我们快走吧。”说完,两个人关好门,往电梯间走去。
一路上,乔逸辰安静地蜷在后排座椅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空壳。他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玻璃映出的面容模糊不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林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尽管早已知晓乔逸辰双臂截肢,可亲眼见到那空荡荡、毫无起伏的袖管时,他才真切意识到这场意外的残酷——那本该操控精密仪器的双手,如今连一点残肢的痕迹都没留下。
记忆突然翻涌,大学实验室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总能用最巧妙的方式攻克尖端科技难题,引得无数目光追随。曾经潇洒倜傥的学长,如今却成了重度残疾者。想到这儿,林森喉间发紧,胸腔里像堵着团浸了水的棉花,酸涩又沉重。后视镜里,乔逸辰依旧保持着沉默,窗外的霓虹掠过他苍白的侧脸,将那道孤独的剪影拉得很长,很长。
看着安静的坐在后排的乔逸辰,他此刻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如果王启明明目张胆的追求苏软软,当他看到自己空空的袖管时,会怎样给苏软软的母亲介绍自己?而自己如果有一天见到苏软软的母亲时,又该怎么面对她的质问?以苏软软一贯温顺听话的性子,真能鼓起勇气说服父母接纳这样一位重度残疾的恋人吗?她是否有足够的决心,在众人的质疑与反对中,将这份感情坚守到底?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受伤之初。那时医院曾推荐过一家英国智能仿生手公司的假肢,可截肢后的幻肢痛如附骨之疽,再加上重度抑郁症的折磨,他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个计划便被无限期搁置。
如今,望着空荡荡的袖管,他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尽管残肢不过是两截绵软的皮肉,无法像常人那样灵活掌控假肢,哪怕戴上后只能完成简单动作,只要能将软软轻轻揽入怀中,给予她温暖的依靠,那也是莫大的幸福。但这份希望太过渺茫,他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自己这副残破之躯,是否真能抓住那一线可能 。
电梯门划开的刹那,冷气裹挟着寂静扑面而来。整个开放式办公区突然陷入诡异的凝滞,键盘敲击声骤停,茶水间的低语戛然而止。乔逸辰垂着空荡荡的袖管稳步迈出,意大利特定休闲装肩线依旧笔挺,只是随着步伐轻晃的空袖管,像两道无声的惊叹号砸在众人眼底。
部门经理抱着文件僵在原地,慌忙低头让出通道。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从隔间传来,有人慌乱转开视线,有人假装整理文件,却把资料碰得簌簌作响。乔逸辰精准捕捉到那些偷瞄里混杂的怜悯与惊愕,唇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曾经他用这双手掌控百亿项目,如今连一个眼神都能让整个职场屏息。
红木总裁办公室的雕花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终于卸下紧绷的脊背。少了假肢沉重的机械装置,肩胛骨舒展时带起细微的酸胀。肩部残留的幻痛突然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揉揉那团软肉,空荡荡的袖口却只掠到微凉的空气。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乔逸辰靠坐在真皮转椅里,望着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楼,在晨光中用嘴咬着笔按下内线通话键:"通知各部门,五分钟后开视频会议。"挂断电话后他又用语音拨通了李润泽的电话:“你尽快联系一下你以前提到的那个恩德莱公司,给他定好时间后陪我去英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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