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不知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才能使得稳重的世子,现在竟如此的急促。
但无论如何,世子的命令他必须听从。
冬至多次扬起马鞭,驱使着马车不断加速。
没多久,一阵尘沙扬起,“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萧珩便大步走下了马车。
他匆匆往医馆里走去,脚步生风,衣摆都被带动着飘动。
不多时,萧珩便走到了后院,走到了谢思宜所暂住的那厢房前。
不同于方才那一段路的急切,越是靠近,萧珩的脚步就越发的慢。
门前的那短短几步台阶,每走一步,就如同跨过了一段岁月般,寂寥漫长。
恰巧此时,一阵风吹过,穿过萧珩身上的长袍,穿过他齐整束起的长发,带出了几缕不那么牢固的发丝,落在两鬓。
落下的发丝,削减了其沉稳端方的气质,不经意增添了一些少年的青涩气息。
萧珩却好似从未察觉,只继续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终是走完那短暂却又格外漫长的“岁月”。
走到房门口,抬手正欲敲门。
却不想,当他紧握着的右手,刚抬起至半空中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来。
门开的那一瞬,一缕微风再度吹来,拂过萧珩落下的发丝,穿过那半开的门,吹到了谢思宜的脸上。
风轻轻吹乱了她额前两侧的鬓发,一侧的发丝吹到了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立刻去拨开那碎发,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她知道这是萧珩,但是……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眼前这人,和记忆中的一个模样,在无声中重叠。
谢思宜的手一直抓在门上,她恍惚片刻,终是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怎么可能呢?
萧珩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他已经死了!
她再也无法在最好的年岁见到他,也看不到他加冠之后的模样。
现在站在眼前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是燕国公府世子萧珩,是她前世的孽缘!
谢思宜不停劝说着自己,可越是如此,脑子里的思绪就越发的乱。
萧珩见她神色有异,忍不住抬起手,想去安抚一番。
但终是在半路停下,收回了手,垂放于身后。
谢思宜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能发现萧珩的小动作。
两人就在这短短的距离中,在门内门外互相僵持着。
一直到冬至停放好马车后,匆匆赶来。
他走至后院,看着这僵持不动的二人,轻轻叹了叹气,不知是在感慨萧珩太过迟钝,还是感慨二人还是过于陌生了些。
但总归,他还是怕自己误了事,只得在远处候着,没有再靠近。
萧珩耳力不错,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想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连忙藏住心思。
张了张嘴,“夫”人二字还未脱口,便又想到了什么,攥紧了袖中的手,语气平和地说着:“我来接你回府,可有要收拾的东西?”
谢思宜“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点头,“有一些,我让月环整理一下。”
说完,便松开了紧抓在门口的手,给萧珩让出了一条进来的路。
“世子你先进来坐一会儿吧!”谢思宜说完,便往里走着,全然忘记自己方才开门是要做什么了。
她在圈椅上坐下,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刚握上茶杯,便看见萧珩投过来的眼神,她手指微微缩起,没去看萧珩。
她慌张地将手中的温水喝了几口,放下茶杯,方又想起萧珩。
她端起水壶,又给萧珩旁边的水杯倒了些水,然后解释着:“我没让月环沏茶,世子就先将就喝口温水缓一缓罢。”
萧珩“嗯”了一声,端起那杯水,看了两眼,方才喝下。
放下水杯后,萧珩并未立即说话,谢思宜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她眼神环顾前方,看着月环在收拾行装和药物。
不多时,又垂下眼眸。
萧珩是在谢思宜恍惚时,才说话的。
“伤处可有好些?”萧珩问道。
谢思宜轻轻点头,“好了不少。”
“这几日……许是很疼吧!”萧珩看着谢思宜,眼底情绪很是复杂。
谢思宜听见他这话,身子僵了僵,许是没想到萧珩会这般问。
停顿片刻后,才颔首回道:“刚受伤前两日,是有一些疼。后来上了药,就不那么疼了。”
“你可曾怨我?”萧珩继续问着,语气平缓,好似只是随口一说。
虽是如此,但他紧握着的手,指甲渗进血肉的微微刺感,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慌张。
有了上一段话的铺垫,谢思宜现在已经不那么莫名了。
她猜不透萧珩的心思,因而也不打算继续猜,只在心中想着,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就是了。
若她说的话不合萧珩心意,她现在好歹是个病人,萧珩也不会待她如何。
再者,萧珩虽待她冷淡,但也不会平白泄怒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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