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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暮色四合时,那锦衣男子总踩着碎金般的夕照来茶摊小坐。这日他又将孟莲退回的灵石推回案上,指尖在粗陶碗沿轻轻一叩:"孟姑娘的梅子饮,可是新添了桂花?"
孟莲执勺的手微微一顿,搅动着浮沉的桂花碎:"乡野粗物,比不得南乡的精致......"话音未落,忽觉发间一松——原是那支陈溪竹赠的鎏金簪子滑落半截。她慌忙去扶,却见男子目光灼灼,正望着她素罗裙上被夕阳染透的流云纹。
"姑娘可知?"男子忽然倾身,衣袂间沉水香混着梅子清冽,"南乡梅饮甜得发腻,倒不如这带着山野气的滋味。"他说话时眼尾微扬,与陈溪竹温润如玉的眉眼截然不同。一个像未出鞘的剑,寒芒暗藏;一个似砚中墨,愈磨愈润。
晚风掠过茶棚,捎来远处私塾的诵书声。孟莲恍惚想起,陈溪竹描述南乡时总爱说"小桥流水",而眼前人提起却道"十丈软红"。一个带回的罗裙她舍不得穿,一个留下的灵石她不敢收。粗瓷碗底沉淀的桂花碎,忽然像极了那日陈溪竹给她看的甜碎冰,剔透却易融。
"阿姐!"孟菡的呼唤惊醒了她。小姑娘抱着满怀新采的野梅,鬓角还沾着溪水汽。她眨着眼打量陌生男子,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溪竹哥新做的梅饼,您尝尝?"
男子接过时,玉佩与孟菡腕间陈溪竹赠的银镯轻轻一碰,"叮"——像某种无言的较量。
孟莲将男子的话细细咀嚼,如同含着一颗未熟的梅子,酸涩中带着回甘。她虽未踏足过南乡,却固执地想要为陈溪竹复刻那碗加了甜碎冰的梅子饮——就像他曾经描述的那样。
北地的风刀子般刮人,贫瘠的土地只肯施舍些酸涩的野梅子。孟莲常常天不亮就挎着竹篮上山,在荆棘丛中寻觅那些青黄不接的果实。她的手指被梅枝划出道道血痕,却仍坚持采满一整筐。
回家后,她将梅子反复淘洗,用蜂蜜和干花一层层腌渍,再倒入甜酒浸泡。最后加入冰糖与鲜果熬煮,直到汤汁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
"尝尝这个版本?"孟莲捧着粗瓷碗,指尖还带着灶火的余温,"我加了新采的桂花。"
陈溪竹接过碗,目光却越过她望向远方:"南乡的青梅,都是在暖房里精心培育的。"他浅尝一口,温润一笑,"北地的野梅子,再怎么炮制也难及南乡的滋味。"
孟莲忽然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碗梅子饮——她执着于将苦涩酿成甘甜,而他向往的却是远方那个不必费力就足够美好的世界。就像此刻,她站在灶台前计算着柴米油盐,而他谈论的是诗书礼乐。
"公子说得极是。"孟莲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失落。再抬头时,脸上已绽开明媚的笑容,顺手将灶台上那本翻旧的《南乡风物志》塞进了柴堆。
陈溪竹正与孟菡说笑着走近茶摊,忽见那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一顿。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整了整衣襟,快步上前拱手道:"秦家主?当真是巧遇。您怎会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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