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清岫所说,一个时辰后,软筋散药效散去,江昭能站起身来,齐玄舟也逐渐清醒。
地底暗室像是被泼了整缸墨,油灯芯子将灭未灭地跳着。
齐玄舟头有些疼,紧闭着双眼缓了好一会,才艰难睁眼。
一双琥珀似的眸子虚虚朝外探着,还未曾完全清醒。
江昭双手抱膝坐在铁栅边,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齐玄舟瞬间打了一个激灵,他坐起身愣愣道,“阿昭?”
江昭眉头轻拧。
“你睡着的时候流口水了。”
“啊?”
齐玄舟眼中透着迷茫,他红着脸,连忙用袖子使劲擦拭嘴角,却发现毫无水渍。
他心下了然,是阿昭捉弄于他罢了。
齐玄舟不敢计较,对着她讪笑。
江昭轻“哼”一声,方才她一人醒来,暗室内烛火都是蓝青色的,地面透着一股潮意,墙上沾着些血迹,她心中暗怕,想去叫齐玄舟。
结果拍了几巴掌都没醒。
迫不得已,她只能坐到铁栅边,让清岫靠近些,给她壮壮胆。
齐玄舟彻底清醒后站起身,他低头摆弄下衣角,才发现他同阿昭一样,只着中衣,应当是叶千机昨夜派人,将他们二人从宫中掳走。
宫中到处是叶千机的眼线,反倒是他与父皇心切误事,将自己送到了叶千机的手下。
齐玄舟朝江昭走了两步,方才暗室昏暗,凑近些他才看见,栅栏外紧靠江昭坐下的清岫。
他眉头紧蹙,望着江昭身上那件白月僧袍,心底升起无名之火。
阿昭身上甚至还披着清岫的外衫!
他强压怒意,上前握住江昭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对着清岫厉色出口。
“你们这些奸臣贼子将孤与阿昭抓来作何?”
清岫不回话,齐玄舟便转向江昭,将手伸向江昭披着的外衫。
“阿昭,他的衣服不能穿,我们还给他,死也不能受叶千机的恩惠。”
齐玄舟自幼便痛恨叶千机,不愿与他沾染上半点干系。
江昭拽着衣领不肯伸手,方才她冷,清岫也冷,将外衫脱下时犹犹豫豫的不愿给,还是她硬拽下来的。
“那我冷怎么办?”
齐玄舟本想将自己的衣裳给她,可低头一看,自己也衣衫单薄。
江昭挥开他的手,朝后退了几步,她双手护在身前,生怕齐玄舟硬要将外衫还给清岫。
“你要做那正人君子,你就自己做,别扯上我!”
暗室丝毫不见光,又是建在地底下,不见光湿气重,冰冷的墙壁透着凉气,若只着单衣,确实寒冷。
齐玄舟望着咬牙切齿的江昭,他心中纠结,少傅只教过他,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却不曾说遇到如此情景又该如何。
但……算了,阿昭更重要。
半晌,他小心问道。
“那…今日就不做君子了?”
江昭瞪了他一眼,仍未放下心中防备,将清岫的外袍给自己整个裹起来,不给齐玄舟再次下手的机会。
她轻声嘲弄一句,“死古板。”
齐玄舟耳朵一红,他没敢接话。
江昭要找出口,方才暗室静得可怕,她不敢随意走动。
如今齐玄舟也醒了,阴森的暗室有了几分人气,她才大着胆子开始探查。
齐玄舟同样环顾四周,他眉目肃然。
清岫就在铁栅外给他们解释。
“这是师父的暗室,只有一个出口,不过现在出口被关上,出不去的。”
江昭方才同清岫攀谈,想要从他口中套话,结果套了半日,没有丝毫有用的消息。
叶千机心思缜密,怎可能将计划透露给一个傻子。
那青铜灯盏如同鬼火,江昭借着那点光,看向墙上刻的纹路,好似什么怪异的符咒。
她上前几步,想要凑近些看,脚下突然踩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她低下头,眯起眼看去,等看清后,江昭心中大骇。
是一只带血的人手!
江昭从未见过血腥,她瞪大了双目,连连后退,被齐玄舟扶住。
“阿昭,怎么了?”
她僵硬地指着墙角不明显的起伏,“那有个死人…”
方才暗室昏暗,未曾发现墙角那一团堆高的稻草下,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清岫适时在铁栅外给他们解释。
“那不是死人,是沈公子,他被沈大人罚了后便被丢进了暗室,我在这面壁思过,就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沈公子目前还没死。”
沈青词?
江昭眼中升起疑惑,她将齐玄舟抓到身前,躲在他身后谨慎上前,那人脸上满是稻草。
江昭不敢伸上去碰,只能用穿着云纹皂靴的脚,将他脸上的草拨开。
踹了他好几脚,才将那张沾染了血渍的脸露出来。
江昭惊呼。
“果真是沈青词。”
齐玄舟护着江昭退后几步,他沉凝道。
“想必是他办事不力,被沈家当作弃子,在这暗室自生自灭。”
沈青词从前作为沈家独子,可谓是万人恭维,他长得一张俊脸,桃花眼微微上挑,人缘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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