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抬眼便看到大殿两侧,两拨截然不同的人对峙而立。
刚才说话的人,身穿低调奢华的蓝黑锦缎,腰间铁剑剑鞘上镶嵌了美玉、明珠。
头上戴着贵气十足的金玉冠,皮肤白皙,身形健硕,很显然出自富贵之家。
而对面的人,大多衣着普通,站在最前面的青年,更是外罩葛布短衫,皮肤黝黑,双手指节有力,黔首草鞋。
腰间铁剑插在竹木剑鞘之中,剑柄之上,还缠绕着有些脏污的麻布条。
对峙中的众人见秦君微笑而入,径直走向主座案几之后,连忙一起转向作揖:
“我等参见秦君!”
严洛笑道:“诸位远道而来,入我秦国,寡人略备薄酒以示感谢,请坐!”
等众人坐定,他对着那华服青年问道:
“这位士子,刚才听你说,贵贱有别,不知何解?”
见秦君第一个向自己问话,华服青年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挑衅似的看向那葛衣黔首青年,随后起身道:
“天生万物,与禽兽鳞虫相比,人最为贵!
当今天下,最贵者大虞天子以及王室血脉;
其次,为各国诸侯国君。
其次,为卿族、士大夫。
再次,为大邑国人、各家学子士人。
再次,为乡野庶民,黔首百姓。
最次,为刑徒、奴隶之辈。
好教秦君知晓,我乃召国儒门士子,居参!
居氏,乃是召国卿族,身份贵重!”
这居参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虽然傲娇,但这也是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贵胄的心态。
严洛看向那黔首青年,见对方神情平静,脸上没有半点羞惭、惶恐之色,嘴角反而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之色,他也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居先生请入座——
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你觉得居参所言,可有道理?”
那黔首青年淡淡一笑:
“回秦君,在下晏国学子,殷胜!
居参所言,不过无稽之谈。
数百年前,大虞首任天子虞玄,不过是古乾国之刑徒。
求索于圣贤学说,研习兵家之经典,在乱世之中创下如今大虞基业。
昔日之刑徒,后来之天子,何为贵贱?”
居参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胡言乱语,这不过是后人攀诬天子之污言!”
殷胜冷笑一声,继续道:
“阁下刚才说,天下最贵者为大虞天子,王室子弟。
可笑!
如今诸侯争霸,天子也好,王室也罢,不过是便溺之器。
用的着时,便称之为天子。
用不着时,便丢之床下。
如此境况也敢称天下最贵者,不过让人贻笑大方罢了!”
居参气的手按剑柄之上,但那殷胜却是完全不惧,双手抱胸,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
严洛轻咳一声:
“诸位,稍安勿躁!
诸位从列国而来,能够相聚于此地,也是有缘。
天子虽贵,但王室的确暗弱,王权不出玄京,这是事实。
而以寡人浅见,君也好,民也罢,皆是休戚与共,不必强分贵贱、彼此。”
这话一出,一群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居参皱眉,殷胜也有些疑惑。
前者强忍怒气道:“秦君何出此言?
难道你甘愿失了国君之位,去田间做一农夫?”
这话一出,随侍在左右的养由基恼了:
“大胆,你敢如此诅咒君上!”
严洛摆摆手,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居参笑道:“无妨,居先生所言,寡人可以解释一二。
诸位且看,我们每个人都有首脑、躯干、四肢等等。
身为国君,便如一国之首脑,目视前方,决定国策战略。
双手,为一国文武,所谓左膀右臂,方能披荆斩棘,持干戈执刀笔。
而躯干为江山社稷。
至于百姓,则是双腿双足,一国之基础。
百姓富庶,人丁兴旺,才能脚踏实地、健步如飞,令社稷前行,不至于困顿原地。
人无首脑,便是死乱之尸。
人无双手,便不能手持干戈自卫,只能任人欺凌。
人无双脚,便是残疾瘫痪,只能缠绵病榻之上。
所以,何须分什么贵贱之别,只有各司其职,同心协力,才是正道!”
这一番话说的双方人马都面面相觑,殷胜率先作揖道:
“秦君所说之比喻,让人耳目一新,颇有道理,在下谢过教诲!”
居参也是若有所思,虽然脸上怒意未消,但也和其他人一起向严洛作揖,感谢教诲。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学子虽然性格不同,但的确很能接受新鲜事物。
与春秋战国一样,恐怕也会诞生出百家争鸣般的时代。
接下来严洛刻意将话题引导到秦国新制之上,比如九部设立,以及各国见闻等等。
说白了,严洛是想展现出自己的英明睿智,吸引人才投靠。
毕竟金手指比较慢热,目前也仅仅能召唤出武将和士卒方面的人才。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肯定也有惊才绝艳之辈,这是不能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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