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初中,以为到了县城,情况会变好一些。
可,并没有。
因为南溪那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哪怕常年只有两身灰扑扑的校服换来换去。
也掩不住她那张日益清丽的脸,和发育良好的身材。
南溪毫无疑问当选了县中校花。
爱慕她的男生,校内校外,不计其数。
情况一度严重到,校长在全校大会上,公开喊话,不准本校男同学再给南溪写情书。
也不准本校学生帮助校外的男生递情书。
抓到一个,严惩一个。
不然,平白耽误他们学校好不容易才出的一枚帝大苗子。
要知道。
在他们那个偏远又落后的小县城。
能考上大学,就已经是家族里的骄子。
能考上全国第一学府,帝大,那是全县的荣耀。
学校怎能允许有人打扰南溪的学业?
有一点苗头,都不行。
可初中的女生,对美,对身边异性的态度,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和执着。
这样的南溪,无疑又成为很多女生的眼中刺。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围绕南溪本人,一直不缺荡妇羞辱。
哪怕学校把南溪保护得再好。
哪怕南溪再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从身边那些来自于同性女生嫉妒羡慕恨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很多恶意。
偶尔,也会听到不少关于她的极尽夸张和恶心的谣言。
南溪聪明又早慧,记忆力更是出类拔萃。
这十几年,发生在她身边的桩桩件件,她都记得。
可越是这样。
她越是不敢轻易回忆。
因为……
回忆,太苦。
遗憾,太多。
她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无人能感同身受。
她也早就习惯了各种负面情绪自我消化。
可此时,抱着妈妈温热的身躯,南溪心底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妈!……妈!……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印象中的妈妈。
无论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
都会敞开怀抱接纳她。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也从不会责怪她。
只会温言细语地安抚她。
给她讲好听的故事。
把故事里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南溪能苦苦坚持这么多年。
妈妈当年那些故事,无疑起了很大的作用。
每当南溪实在熬不住,半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湿了眼眶时。
就会回忆妈妈当年在她耳边讲的那些故事。
从那些故事中。
南溪总能获取无限的力量。
就像妈妈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妈妈在……妈妈回来了……回来了……”
“妈妈知道乖乖这些年受苦了……以后妈妈再也不离开我们家乖乖了……”
“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乖乖……”
乖乖是南溪小时候,妈妈对她的专属昵称。
可自从妈妈走后。
再也无人叫南溪乖乖。
就算外婆偶尔叫一两声,也完全不是妈妈的那个味道。
此时,再次听见小时候的昵称。
就像无数次梦中梦见的那样。
南溪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要把十几年的思念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盛恩逸从未见过南溪哭成这样。
就像个摔倒的小孩子,如果周围没有大人,瘪着嘴,自己爬起来揉揉屁股就好了。
一旦发现周围有大人,可不得了。
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和难过。
声音小一点,都不足以表现出她现在是多么需要安慰和抱抱。
那是被爱的小孩,才有的特权。
而南溪这份被偏爱的权利,足足错失了十五年。
盛恩逸心尖尖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可把他心疼坏了。
但他知道,此时,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只是默默起身离开。
把这个空间,留给南溪母女。
柳悦霜不是柳悦霜,而是活着的柳悦宁,这个事实,也打得他脑子有点懵。
不过,是好事。
从此以后,南溪生命中的遗憾,又少了一个。
他只为南溪感到开心。
可此时,站在院子里的盛恩逸,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执手泪相迎的母女俩。
突然有一丝羡慕。
也有一丝落寞。
那样跨越时间、跨越生死的深厚母子情。
他从未体验过。
从南溪的表现看得出来,柳悦宁曾经,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盛恩逸为南溪有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感到开心。
他只是看着那对母女俩之间,别人都融不进去的氛围,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羡慕罢了。
可又一想,南溪现在是他老婆,那柳悦宁也是他妈。
这般一想,好像也不错。
只是脸上像被人抛弃般的落寞表情,不要太明显哟。
果然……
没一会儿。
他就见窗户里的柳悦宁朝他招手。
盛恩逸嘴角抿出一丝得逞的笑,施施然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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