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眼见弟子们接连化作冰雕，眼中血丝密布，一股滔天怒意直冲灵台。
她猛地将寒玉剑插进雪地，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剑印。
"以我寿元为引，燃我精血为锋！"
随着这声决绝的厉喝，清岚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她三千青丝无风自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色。
一口心头精血喷在剑上，那寒玉剑竟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
"人剑合一！"
清岚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青红剑虹，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
雪地上被犁出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两侧积雪瞬间汽化。
天绒雪魔蛾感受到致命威胁，六只蓝宝石般的复眼同时亮起刺目光芒。
它疯狂振动双翼，周身妖力如潮水般向口器汇聚，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颗湛蓝色的妖丹虚影。
"吱——！"
伴随着刺耳的尖啸，魔蛾喷出一道直径丈许的极寒吐息。
这道吐息比先前更加凝实，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冻结，在空中留下一道冰晶轨迹。剑光与吐息在半空轰然相撞！
"轰隆隆——"
恐怖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积雪一扫而空，露出下面漆黑的冻土。
十余名化作冰雕的弟子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远处的雪堆里。僵持仅仅持续了三息。
那道青红剑虹突然光芒大盛，硬生生将湛蓝吐息从中劈开！
剑势不减，直接贯穿了魔蛾胸腹部的甲壳。墨蓝色的妖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雪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吱吱吱——！"
天绒雪魔蛾发出凄厉的哀鸣，六只节肢疯狂舞动。
它不顾重伤，拼命振动残破的双翼，卷起漫天风雪仓皇逃窜，转眼间就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
剑光消散，清岚踉跄着现出身形。她单膝跪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此刻竟有一半变成了刺眼的雪白。寒玉剑插在身前，剑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长老！"幸存的弟子们哭喊着扑上来。
清岚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远处那几个冰雕，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她颤抖的手摸向自己花白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风雪渐息，神女宗众人收拾残局，将冻成冰雕的弟子们小心收入寒玉棺中，又搀扶着惊魂未定的村民们登上凌霜舟。
清岚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染血雪原，才踏上归途。
凌霜舟穿云破雾，很快回到莲池峰。当舟身降落在宗门广场时，早已接到传讯的洛天依已带着众长老在此等候。
清岚刚迈下飞舟，双腿便是一软，幸而被身旁弟子及时扶住。
"宗主..."清岚声音嘶哑，正要行礼，却被洛天依抬手制止。
洛天依缓步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清岚半白的鬓发。
那发丝已失去往日光泽，如同霜打过的枯草。她指尖微微颤抖，突然将清岚揽入怀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洛天依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清泉般流淌进每个人的心底。
这句话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让在场所有弟子都红了眼眶。清岚浑身一颤，咬紧的下唇已然渗出血丝。
她死死攥着宗主衣袍的双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我是宗门长老......"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必须...必须保护好每一个弟子，可是...可是我......"
晶莹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那半头白发在风中飘动，显得格外刺目。
洛天依轻叹一声，抬手抚上她的后背："不要自责。"
宗主的声音温柔却坚定，"雪绒天魔蛾现世，任谁都难以预料。即便是本座亲至，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
清岚再也支撑不住，将额头抵在洛天依肩上。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却倔强地不肯再发出一点哭声。
洛天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任由她宣泄情绪，只是那抚摸她长发的手，比平时更加轻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广场上鸦雀无声，唯有晨风掠过莲池的细微声响。
良久，清岚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缓缓退后一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那动作还带着几分年少时的倔强。
当她重新抬起头时，虽然眼眶依然红肿，但那双眸子已恢复如初的清明坚毅。
洛天依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赞许，她伸手替清岚理了理凌乱的衣领。
"去休息吧。"洛天依轻声道，"三日后，本座要看到精神抖擞的清岚长老。"
清岚深深一揖，转身时已恢复往日那个雷厉风行的长老模样。只是那挺直的背影，似乎比从前更加挺拔坚韧。
片刻后，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常婉仪急匆匆地闯入大殿，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寒风。
"宗主！清岚她怎......"常婉仪连礼数都顾不上，声音里满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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