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岭的暮色像是被泼了墨的宣纸,浓稠的黑暗正顺着屋檐、树梢缓缓流淌。陈长生蹲在生祠角落擦拭供桌,掌心的血纹突然泛起细微的刺痛,仿佛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轻搅动。自从井底与柳如烟魂魄融合后,这种异样的感知便如影随形,他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无论白天黑夜,都在死死盯着自己。
"吱呀 ——" 生祠的木门突然无风自开,潮湿的穿堂风卷着枯叶扑进来,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长生猛地起身,桃木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柄上的朱砂符文被掌心的汗渍晕染成暗红色。他看见月光下,一个黑袍人的轮廓正缓缓从阴影中浮现,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张脸却完全隐没在兜帽的黑暗里,只露出下巴处一道蜿蜒的疤痕,泛着青紫色的诡异光泽。
"陈长生。" 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石板,沙哑中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融合一缕魂魄就想改命?"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腕骨处赫然纹着与玉镯相同的倒钩图案,"柳如烟的怨念比你想象的更深,她会像蚂蟥一样吸干你的阳气,拖你下地狱。"
长生感觉后颈的寒毛全部竖起,脚底的倒钩胎记突然发烫。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握紧桃木剑:"你是谁?"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冷笑,甩出一块刻满符文的令牌。青铜材质的令牌在空中划出暗红的弧线,重重砸在供桌上,震得长明灯的灯油都溅了出来。"三日后,带着柳如烟的残魂来城西破庙。" 黑袍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若敢不来,整个青牛岭都会为你陪葬。"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缕黑烟,顺着门缝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像是烧焦的尸体混着青苔的腥气。
"奶奶!" 长生抓起令牌冲出生祠,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陈阿婆闻声从厨房赶来,围裙上还沾着艾草灰,看见他手中的令牌时,手中的陶罐 "啪嗒" 坠地,碎瓷片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阴司殿的信物......" 老人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令牌上的符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十年前祭河时,就有这个组织的影子。他们专门收集邪祟的怨气,炼制活人祭品......"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令牌上,竟被符文瞬间吸收,化作一缕缕黑雾盘旋而上。
长生感觉喉咙发紧,想起李寡妇的巫蛊术、井底的神秘符文,还有生祠里出现的诡异血字。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神秘组织的操控之中。"我去。" 他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的血痕,"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三日,陈长生在奶奶的指导下日夜苦练。祠堂里弥漫着浓重的艾草与朱砂气息,地上铺满了画废的符咒。他发现自己画出的符咒不再是单纯的朱砂印记,当集中精神时,笔尖会泛起幽蓝的光芒,那些光芒的轨迹与掌心的血色纹路相互呼应,在空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阵图轮廓,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风水秘术。
"注意气的走向。" 陈阿婆用桃木剑点着地上的八卦图,白发在烛火中飘动,"你与柳如烟魂魄融合后,阴气入体,要学会以阳克阴。" 她突然剧烈摇晃,扶住梁柱才勉强站稳,长生这才发现奶奶后颈的蓝色疤痕已经蔓延到锁骨,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脉络,如同蛛网般扩散。
深夜,长生在练习时,掌心的血纹突然发烫。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渐渐化作柳如烟的模样。"小心......" 影子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却是两个声音的重叠,既有柳如烟的哀怨,又有陌生女子的警告,"阴司殿要的不是残魂,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乌鸦的惨叫,影子瞬间消散,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与井底柳如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三日傍晚,青牛岭笼罩在诡异的猩红晚霞中。长生将五帝钱串成护心镜,又把黑狗血装进竹筒,正要出门,却被奶奶拦住。老人递给他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展开后竟是半幅残破的罗盘,指针上锈迹斑斑,却在靠近他掌心时疯狂旋转:"这是你爷爷当年勘探祭河碑时用的,或许能派上用场。"
村头老槐树的焦桩在风中发出呜咽,长生踏上通往城西的小路。掌心的血纹与罗盘指针同时剧烈震动,他知道,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展开。而在身后的祠堂里,陈阿婆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用银针刺破指尖,一滴一滴的鲜血浸透纸背 —— 这是她能为孙儿做的最后准备,哪怕要与阴司殿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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