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山林间,掀起层层白雾。古老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曳,枝干扭曲着发出阵阵呜咽,仿佛在为这场逃亡奏响悲歌。陈生背着昏迷的孙雨,在泥泞的山道上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浑浊的泥水顺着陡峭的山坡奔涌而下,冲刷着他赤裸的脚踝,刺骨的寒意让他在极度疲惫中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再坚持一下..." 陈生喘着粗气,胸腔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孙雨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与冰冷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真切感受到她正在流失的体温。她的身体越来越沉,绵软无力地瘫在他背上,如同一片被雨水浸透的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山腰的一片密林中,一间摇摇欲坠的猎人小屋终于出现在眼前。歪斜的木门半悬在门框上,随着狂风吱呀作响;屋顶的茅草东倒西歪,有的已经被吹落,露出斑驳的木梁。陈生用肩膀狠狠撞开腐朽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潮湿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在这一刻,这间破败的小屋却像是绝境中的天堂。
屋内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些发霉的干草,锈迹斑斑的猎具随意散落着。陈生小心翼翼地将孙雨放在相对干燥的草堆上,她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毫无血色。他在杂物堆里摸索着,幸运地找到了一盏油灯,灯盏里还残留着少许煤油。当火苗跳动起来的瞬间,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孙雨的脸庞 —— 她全身湿透,墨汁与雨水混合,在皮肤上留下诡异的纹路,宛如一幅被水浸透的抽象水墨画。
"冷..." 孙雨蜷缩成一团,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的嘴唇发紫,身体在微微抽搐,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紧紧包裹。
陈生立刻在屋内翻找,只找到一条散发着刺鼻霉味的毯子,以及几件破旧不堪的衣物。他顾不上这些难闻的气味,迅速将孙雨裹起来,又脱下自己湿透的外衣用力拧干。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碰到她身上那些被玉米叶划出的伤口 —— 那些细长的血痕纵横交错,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诉说着逃亡路上的艰辛。
"我去找点柴火。" 陈生说着就要起身,却突然被孙雨紧紧抓住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如铁,却有着惊人的力气,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
“别... 别走..." 孙雨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大,瞳孔因恐惧而扩张,"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仿佛惊弓之鸟。
陈生蹲下身,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就在小屋附近,很快就回来。" 他凝视着孙雨惊恐的双眼,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屋外的雨势稍稍减弱,但狂风依旧呼啸。陈生在小屋后发现了一些被岩石遮挡的干燥柴火,还意外地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生锈的铁罐,里面装着几块发硬的干粮。这些在平时毫不起眼的东西,此刻却如同珍宝。他将所有东西都带回小屋,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火堆燃起后,温暖的火光渐渐驱散了屋内的寒意。陈生将铁罐架在火上,融化了些雨水,然后撕下一小块干粮泡软,送到孙雨嘴边:"吃点东西。" 他的语气轻柔,充满了关切。
孙雨机械地张开嘴,眼神空洞地咀嚼着。干粮又硬又涩,味道肯定不好,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陈生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曾经那个在玉米地里倔强反抗,宁愿自杀也不愿背叛同伴的孙雨,如今却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让他心疼不已。
"孙雨," 陈生轻声唤她,试图唤醒她的意识,"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孙雨的眼神微微闪动,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陈生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是在画室里..." 他回忆着往事,希望能勾起她的记忆。
"画......" 孙雨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那些画...... 对,我们是在画室,我想起来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仿佛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陈生心头一喜,赶紧追问:"对,画。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
孙雨的眼睛渐渐聚焦,她缓慢地抬起手,指向小屋的墙壁。陈生转头看去,发现木墙上刻着一些粗糙的线条,像是孩童的涂鸦,隐约能看出是树木和山的形状。
"林染" 孙雨断断续续地说,"没错,是林染,她的画!"
陈生浑身一震:"姓林,看来他和林文召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林染是谁?这画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孙雨," 陈生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那个学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孙雨没有立即回答。她盯着跳动的火焰,脸上的阴影随之晃动,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往事。过了许久,她缓缓点头:"我不知道,她从来不怎么说话,不愿意与人沟通。总是一个人待在画室,画一些奇怪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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