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杨妃血书中的"以血祭海"突然在脑海闪过。李琰将龙渊剑刺入震位的刹那,十二面青铜战鼓从地底升起,鼓面朱砂绘着的《秦王破阵乐》曲谱竟在自行流动。上官婉儿以璇玑印为槌,第一声鼓响便震碎三尊陶俑的冰甲,露出里面用生漆粘在骨头上的皮肤——每道皱纹都与史书中记载的李靖亲兵相符。
当最后一尊将军俑崩塌时,竹简上的血字让夜风都凝住了:"武德六年冬,秦王于骊山活殉突厥降卒三千,以血祭《六军镜》..."李琰握着龙渊剑的手剧烈颤抖,剑身上"贞观九年造"的刻痕突然渗出血丝——这柄太祖亲赐的宝剑,剑鞘里竟刻着同样的血字。
骊山的双日同辉出现在卯时正刻,两轮太阳一明一暗,暗日边缘竟有星芒组成的"七曜"二字。镜宫中的"李治"走出含元殿时,李琰终于看清他腰间玉佩——那是武德年间太子李建成赏给心腹的"玄武纹",而跟在他身后的"李世民",手中握着的半枚虎符,正是李琰从小佩戴的亡母遗物。
"琰儿,还记得你母妃临终前说的话吗?"假李世民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抛出的虎符与李琰怀中残符相触时,慕容雪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银枪毫无征兆地刺穿自己心脏,冰髓血溅在虎符上的瞬间,符面浮现出宇文述三十岁的面容——那是被史书抹去的、与隋文帝酷似的容貌。
地底传来九声闷雷般的钟鸣,长安十二座鼓楼同时崩塌的巨响里,上官婉儿的血绘星图终于补全。她望着星图上范阳祖祠与镜宫、归墟、秦皇陵连成的七曜阵,突然明白宇文述三百年谋划的真相——所谓重启七曜,竟是要以五姓精血、皇女灵魄、名将骨血为引,在人间再造一个紫微帝星。
慕容雪的身体渐渐透明,她望着李琰眼中的悲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那年在玄武门...你母妃挡在我身前时,我便该知道,宇文家的血,终究洗不净忠烈魂..."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千万片雪花,每片都映着镜宫中"李治"举起传国玉玺的画面——玺台上的螭龙,正对着暗日方向吐出信子。
李琰握紧龙渊剑,望着双日之间逐渐清晰的星轨。他终于明白,七曜阵从来不是占星术,而是一场横跨三朝的复仇——宇文述要复的,是被隋炀皇帝亲手斩断的宇文皇族血脉;要夺的,是从北周宇文家手里失去的万里江山。而此刻,紫微星正在真实与镜像之间摇晃,就像他握在手中的半枚虎符,分不清哪面刻着忠,哪面刻着怨。
晨钟响起时,范阳祖祠的血珠已渗成完整的七曜星图。上官婉儿望着璇玑仪上永远停摆的玉衡,忽然想起杨妃在冰棺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双日同辉时,记得看紫微星的影子..."她抬头望向天际,只见暗日之下,真紫微星的影子正被七道血光拉扯,而在那阴影里,分明有个戴着通天冠的身影,正对着人间露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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