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如注,浇透了南昌城头的青砖。诸葛玄手扶女墙,目光望向城内。
三日前还能隐约瞧见的袅袅炊烟,如今已彻底消散不见。
城垛间巡逻的士卒,与月初相比,人数竟又少了三成。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很快被裹着麻布的民夫填补上去,可他们连举盾的姿势都显得极为生涩,一看就是毫无经验。粮仓里的粟米所剩无几。
诸葛玄收到袁术的文书,上面只写着“死守待援”四个字,可承诺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不知何时才能抵达。
夜幕降临,诸葛玄看见孙策军中的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城下三十丈外新筑起的土山上,投石机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望着这一切,诸葛玄心中满是无奈与绝望,长叹一口气后,终于做出了决定:主动出城求和。
“开城门。”他说出这三个字时,缓缓解下腰间豫章太守的银印。
城门缓缓打开,诸葛玄身着单衣、赤着双足,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盛着官印的漆盘。
他看见当先一骑的白马踏碎水洼,马背上的少年将军金冠红缨,眉目英俊,正是孙坚的长子孙伯符。
“豫章郡户籍七万三千户,现存守军四百二十七人。”诸葛玄的嗓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稳,将漆盘高高举过头顶。
“将军,城中皆是无辜百姓,战火一起,必定生灵涂炭。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城中百姓,玄愿以一人之命相抵!”
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守军纷纷扔下佩刀,铁器坠地的回音在瓮城里久久回荡,迟迟不散。
孙策下马的脚步声很轻,他接过印绶,上前一步扶起诸葛玄,说道:“先生此举,真乃大义。我孙策虽为武将,却也深知百姓疾苦,岂会做出屠城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先生放心,只要你等归降,我必保城中百姓周全。”
诸葛玄听闻此言,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眼眶微微泛红,再次拱手谢道:“将军仁义,玄代城中百姓谢过将军大恩。”
于是,孙策挥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南昌城。城中百姓见敌军入城,却对百姓秋毫无犯,不禁暗自庆幸诸葛玄这一求和之举。
安顿好军队后,孙策将诸葛玄请至府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先生,我家主公王镜听闻先生之才,十分赏识,特命先生带着家眷前往丹阳。”
诸葛玄心中一惊,脸上瞬间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前往丹阳,无疑是身处他人屋檐之下,从此受制于人。
可如今城已破,自己又刚刚投降,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犹豫片刻后,诸葛玄无奈地拱手应道:“既如此,玄自当遵从贵主公之命。”
此后,在孙策的精心部署下,整个豫章郡迅速被占领。
各郡县官员得知南昌已降,大都望风而降。短短数日,王镜的势力便在豫章郡稳稳扎根。而诸葛玄也在收拾好家眷行李后,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前往丹阳的路途,前路茫茫,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
在丹阳理政的王镜收到军报,展卷一阅,见上面写着豫章郡已被攻克,诸葛玄及其家眷正前往丹阳,脸上瞬间绽出欣喜之色,旋即传令犒赏三军。
王镜脸上笑意未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诸葛玄的身影,对他的到来愈发期待。此人素有才名,治理豫章多年,人脉、见识都是难得的资源。若能将他招致麾下,不仅能化解豫章潜在的隐患,还能为自己的势力添一员智谋之士。但愿他能看清局势,与自己共图大业。
这日,丹阳城被蒙蒙细雨笼罩。
诸葛玄一家所乘坐的青布马车,在这样的雨幕中缓缓前行,刚转过街角,便见十余名皂衣仆役捧着铜盆丝帛候在府门前。
随后,一位青衣文士走上前来,伸出手,亲自掀开马车的车帘。
他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道:“诸葛先生,在下荀彧,乃丹阳太守。”
诸葛玄连忙回礼:“荀太守,有礼了。”
但见荀彧一身整洁的官服,举止儒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胜利者对待败军之将的傲慢。
他和声细语地接着说道:“诸葛先生一路辛苦了,主公特意吩咐,要好好安顿先生一家。”
他将蓑衣递给一旁的从人,腰间玉带轻响,抬手示意诸葛玄一家下车。
“主公特命腾出城东吴家旧宅,虽不比豫章府邸轩敞,倒也有两进院落可供安置家小。”
荀彧一边说着,一边引领着诸葛玄一家朝府内走去。一路上,荀彧耐心细致地介绍着住处周边的情况,还时不时关心诸葛玄一家路上是否安好。
诸葛玄本以为自己献城投降后,会被立刻软禁起来,过上失去自由的日子。可眼前荀彧的热情接待,以及主公王镜如此周到的安排,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份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待遇,让他原本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安置妥当后不久,荀彧又带来了一个让诸葛玄惊喜万分的消息——此时诸葛玄的侄子诸葛瑾正在丹阳学宫上学,荀彧已安排诸葛瑾前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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