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的风,依旧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刮过每个劫后余生者的脸颊。
然而,这肃杀的风,却丝毫吹不动凌云对食物那份近乎偏执的渴望。
慕清和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凝重,他用那柄依然沾着点点暗红的醉太白剑鞘,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宁婉清身旁的马车车厢。
“叩叩。”
两声闷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成功将众人游离的思绪从凌云那不切实际的“撸串大计”上强行拽了回来。
“宁大小姐,”慕清和的嗓音带着一丝惯有的散漫,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我猜,那小铁匣里的‘图引’,恐怕不单单是什么藏宝图那么简单,而是……更要命的东西吧?”
宁婉清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闻言更是晃了晃。
她扶着车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粗糙的木头纹理之中,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
她艰涩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慕先生……果然慧眼如炬。那小铁匣里,确实并非寻常图引,而是……‘天枢图录’中的一页,记载的是一种……一种新型战争机关的精密图纸。”
“天枢图录?”凌云总算舍得把注意力从幻想中的烤羊腿上挪开一秒,眨了眨眼,好奇地插了一句,“这名儿听着……怎么像本失传已久的菜谱大全?”
“凌公子!您就少说两句吧!”秦伯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额角青筋都蹦了蹦,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爷怎么还在惦记着吃!
宁婉清却没有理会凌云那石破天惊的脑回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颤抖与深入骨髓的绝望:“天枢图录……乃是世间最顶尖的工造家一脉,耗费数代心血才着成的孤本。其中记载了无数超越当世认知、足以颠覆现有战争模式的机关造物。我们鸿运商会……也是受一位隐世多年的工造家大师所托,将其中的一份关键图纸,秘密运往鸿国,寻求庇护与合作,希望能为这纷乱的世道,保留一丝技术传承的火种……”
她微微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竭力回忆图纸上的那些复杂线条,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虚幻与敬畏:“那图纸上所绘的机关,若能成功制造出来……据那位大师所言,一种名为‘裂地龙’的攻城巨械,足以轻易撕开最坚固的城墙,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城池覆灭只在旦夕之间;还有一种名为‘千羽梭’的守城弩阵,一旦启动,万箭齐发,能在瞬息间覆盖数里方圆,寻常军队在其面前,与土鸡瓦狗无异,只有被屠戮的份。更不用说……那些能够快速改变战场地形的奇门工具……”
凌云默默听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高清灾难大片了:地面“轰隆隆”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坚固的房子跟纸糊的一样塌方,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尘土飞扬得呛死人,吵得他脑仁一阵阵发疼。
他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找个舒服的草地,正美滋滋地躺着晒太阳,结果旁边“轰”的一声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或者睡得正香甜,床板连带屋顶一起塌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慕清和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接口道:“据我所知,影阁内部,确实供养着一支专门负责搜罗、研究乃至不择手段掠夺天下奇门异术的‘墨影堂’。而这墨影堂的现任堂主,代号‘墨鸦’的那个家伙,恰好就是宁大小姐口中那位隐世的工造家大师……最不成器、也是唯一一个叛出师门的弟子。他对这部天枢图录的觊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语气带着几分看戏的凉薄,“师徒反目,叛徒夺宝,真是百听不厌的经典戏码啊。”
宁婉清惨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所谓的‘龙脉秘宝’,从一开始就是我们鸿运商会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将这份天枢图录的图纸安全送达鸿国。只是我们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影阁的目标竟然如此明确,手段如此狠辣。这份图纸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一国龙脉,甚至……犹有过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所以,”凌云的关注点再次成功地、精准地跑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他们费这么大劲,又是埋伏又是演戏,又是装神弄鬼,就是为了抢几张……破纸?”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那些纸……能吃吗?还是能换很多肉包子?”
“凌云!”宁婉清几乎是尖叫出声,胸口剧烈起伏,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给活活逼疯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几张‘破纸’意味着什么!如果让骁国,或者影阁本身掌握了这份图纸,凭借骁国那本就强悍的军事实力和他们网罗的那些顶尖工匠,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图纸上的那些恐怖机关变为现实!到时候,七国之间本就脆弱的均势将被彻底打破,整个九洲大陆,都会陷入比现在惨烈百倍的战火之中!到处都是厮杀,遍地都是废墟,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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