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萧家一家都到了外祖家,萧宁夏也提前熟悉了下外祖家的情况。
他外祖父年轻时是镇上酒楼的掌柜,娶了在绣楼做女工的外祖母,后来酒楼意外发生火灾,外祖父为救东家残了一条腿,他就拿着东家奖励的100两银子带着妻儿重修了乡下老宅,又买了田地,从此就在村里定居。
他们一共生了两儿四女,赵小兰是最小的女儿。而且四个女儿中只有赵小兰将母亲的手艺学得最全,还比较受两老重视。其他的几个子女,就属三姨和她娘关系最好。
今天结婚的就是二舅家的小儿子,娶的是二舅母娘家村里的姑娘。
一大早,所有亲戚就都过来了,萧宁夏的娘在厨房帮忙,爹在外面帮忙招呼客人,两个哥哥不见人影,就剩她和小弟被放在一群小朋友当中,被几个大点的表哥表姐看着。
萧宁夏看着那群流鼻涕的娃,避之不及地躲到角落嗑瓜子,她可不想新衣服上被蹭上鼻涕口水。
吃席的时候,他们小孩被专门安排了一桌,大哥二哥也出现在了饭桌上,他俩一人看顾一个,挥舞着筷子给身后的萧宁夏和萧义河抢肉抢菜。
萧宁夏只知道大人抢菜厉害,没想到小孩也不逊色,幸亏两个哥哥给力,看见菜端上桌就每人夹一筷子在碗里,然后一边吃一边等着下一道菜,每道菜都只夹最开始的那一筷。
他们都是提前被萧宁夏叮嘱过的,一想到别人的鼻涕口水有多脏,萧家人对吃席的向往都少了许多。
一顿饭吃完,萧宁夏感觉自己都出汗了,也没出啥力,光看别人将筷子耍出刀剑的架势了,自己也跟着情绪激昂。
大人桌也陆续光了盘子,除了自家嫡亲的几个兄弟姐妹,其他亲戚和同村人吃了饭就各回各家了。
赵小兰他们总算闲了下来,冬天事少不急着回家,自家人也不用招呼,自己去找人唠嗑就行。
她就带着女儿去找她三姐赵小芳了,并将坐不住的小儿子交给稳重的大儿子带着。
“小妹,快过来!”赵小芳站在一间房门口,招手让赵小兰母女进来。
“三姨好。”萧宁夏主动问好。
“哎,夏夏又长高了,来,吃果子。”说着就将一小盘油炸的果子放萧宁夏怀里,让她抱着吃,然后就拉着小妹坐下来说话。
两人说着说着,萧宁夏就见她三姨红了眼睛,她仔细听了几句,才知道为什么。
三姨算是四姐妹里面嫁得最好的,婆家在镇上开了一家面馆,家里有点恒产。本来三姨一连生了两子两女,公婆对她还算好,但自从她家小儿子长开后,越长越像他爷爷,两老本来就宠溺两个儿子,这下就更偏爱小儿子了,把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整天在胡同里招猫惹狗,几次打了人家孩子被找上门……
“明德也快十岁了,现在还被他奶追着喂饭,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我想管,他爷奶还拦着,这以后怎么办呀?”赵小芳说着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为了管教孩子这事,她这两年与公婆的矛盾越发大了,丈夫是个不管家事的,只知道忙活面馆的事,让她一个人操碎了心。她平时也没人能说这些话,看着小妹就想宣泄一下。
赵小兰一时也没想到好方法能帮助三姐,只能在一旁轻声劝慰。
萧宁夏想到了在村里听到的八卦,不由出声道:“娘,我听村里三太奶也讲过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赵小兰问,她本来也不指望闺女能说出什么,只想转移下三姐的注意力,不然被二嫂看见她大喜的日子在这哭可就要闹不快了。
“她说别的村子有家老人也是将孙子当宝贝纵坏了,后来他爹想了个方法。”
“什么办法?”三姨追问。
“说是找来了一个神婆,在他爹娘面前说了几句话就点醒了他们。好像是这样说的,”萧宁夏假装学舌:“你家孩子本来有祖宗保佑,将来是有出息的,但这孩子天生有些反骨,往后要悉心教导,若是宠过了头,别说是无缘富贵,怕是还要牵连祖宗们。”
“还说一个人一辈子的福气是注定的,如果先将福气都用完了,往后只怕会过落魄日子。如果想破解的话,就要少骄纵,让孩子恭顺勤快些。”
见她娘和三姨听得很认真,萧宁夏只能继续讲下去,“三太奶还说她从前有个小儿子,也是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结果将儿子宠得没了德行,整天和狐朋狗友去喝酒闹事,有一次醉昏了头,掉到河里淹死了。”
赵三姨一拍大腿,“我就说不能宠溺孩子吧,你看这下场,我是真怕呀!”
“我们村三奶家的往事我也听过,是这样的,三姐,你看要不你也请个神婆去劝劝公婆?”赵小兰经过闺女一说,也想到了村里的旧事。
“这事我得再合计合计,最好是找个偏远一点的神婆,先将说辞想好,叫她帮忙演一场戏,多出些香油钱也是行的。”赵小芳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家公婆可是信鬼神的,一年总要去庙里上几炷香。
这事得赶紧实施起来,早干一天少受一天气。
“夏夏可真会说话,帮了姨一个大忙,来,这根簪子送给夏夏。”赵小芳将头上插的一根细银钗拔下来递给赵小兰,又说,“这簪子样式有点老了,你拿去作坊熔了,重新打了时新的款式再给夏夏戴。”
“她小孩一个,哪用得着戴这簪子,你留给你家娴姐儿用。”赵小兰忙推辞。
“哎,这是我感谢她的,不许拒绝。”
赵小兰看她三姐是认真的,就没再推来推去,她们两姐妹也确实不用为这拉扯。
回家之后,赵小兰将这事说给了萧仁宽听,还感慨道:“夏夏长进了许多,现在能说会道的,等暖和点我就教她刺绣的本事,厨艺也得慢慢学起来。”
从前总认为孩子还小,只需要玩乐就好,等长大点再学傍身的手艺,现在看她这么懂事,赵小兰就想着等这个冬天过去,就让她将刺绣学起来,以后也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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