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深夜,我攥着湿透的行李箱,站在“环山商务酒店”门口。前台的霓虹灯管坏了一半,“欢”字缺了个口,在雨幕中忽明忽暗,看起来像被啃掉一块的腐烂嘴唇,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玻璃门内的地毯上有滩深色水迹,形状像极了蜷缩的人形。
“只剩804了,尾房,便宜点给你。”前台小妹嚼着口香糖,指甲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她的妆容浓重,眼影边缘晕开黑灰,像是熬夜画出的烟熏妆,却遮不住眼下青黑的阴影。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电梯旁的安全通道指示灯忽明忽暗,8楼的按钮上有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利爪抓过,露出底下斑驳的金属原色。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与消毒水的浊气,楼层数字跳到8时,轿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我踉跄着扶住墙,指尖触到一片潮湿的印记,借着应急灯的冷光一看,那印记竟像是一个人的掌纹,五指张开,掌心还有道细长的血痕,仿佛有人临死前曾在这里拼命抓挠。
8楼走廊的灯光昏黄如旧时代的胶片,地毯上的深色污渍呈不规则形状,边缘干涸卷曲,像被踩扁的血迹。尽头的804房门半掩着,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塑料牌边缘裂了道缝,露出里面泛黄的纸片——那牌子分明是反着挂的,“请勿打扰”四个字倒过来,像极了“打扰勿请”。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混着潮湿的霉味,像被闷在棺材里十年的香料。空调发出“嗡嗡”的低鸣,却没有一丝冷风,出风口挂着几根灰白色的长发,随着机器震动轻轻摇晃。我打开手机电筒查看空调遥控器,发现电池被取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半瓶红酒,瓶身蒙着薄灰,标签上的年份是2015年,软木塞却已经发霉。
刚把行李箱放在床上,就听见“啪”的一声,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块墙皮,砸在枕头上,露出里面泛黄的墙纸。我凑近一看,墙纸上有暗红色的斑点,呈喷溅状分布,边缘有细小的颗粒,像是干涸的血珠。床头插座旁用指甲刻着一行小字:“它们在天花板上”,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个句号被刻得很深,几乎穿透了墙纸。
浴室的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仿佛有人刚洗完澡。我用毛巾擦了擦,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头发上还滴着雨水。突然,镜子里的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眼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而我的面部肌肉明明紧绷着!我猛地转身,背后只有浴帘轻轻晃动,浴帘上印着的粉色花朵图案,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的血迹形状。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洗个澡冷静一下。热水冲在身上,蒸腾的水汽让浴室更加闷热,我渐渐放松下来,突然看见浴缸边缘有一道细细的划痕,凑近一看,是一串数字:。那数字刻得很深,边缘有铁锈色的痕迹,像是用带血的利器刻上去的。
洗完澡出来,电视突然自动打开,屏幕上雪花闪烁,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接着画面一跳,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遮住了脸,裙摆上有深色污渍,正缓缓向镜头走来。她的步伐机械,每一步都像踩在空气上,脚尖先着地,发出“嗒嗒”的轻响。我想关掉电视,却发现遥控器不见了,刚才明明放在床头柜上,现在只剩下半瓶红酒,瓶身倒映着电视雪花,像极了无数张扭曲的脸。
夜里十点,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谁?”我声音发颤,无人应答。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在闪烁,绿光映在地毯上,像流动的毒液。回到床上,我摸到枕头下有一张纸,借着手机光一看,上面用红色圆珠笔写着:“不要相信镜子,不要喝红酒,不要开衣柜。”字迹潦草,最后一个句号洇开了一片墨渍,像是滴落的泪珠,纸背还有隐约的指纹,指尖部分被灼烧过似的模糊。
刚把纸条塞进抽屉,就听见衣柜里传来“吱呀”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推门。我屏住呼吸,盯着衣柜的门缝,心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门缝渐渐扩大,露出一角白色布料,接着是一缕长发,发丝上滴着水珠,在地板上汇成小水洼。突然,“砰”的一声,衣柜门猛地打开,里面挂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的污渍近看竟是干涸的血迹,领口处别着一枚碎钻胸针,针头还沾着皮肉组织。
我冲进浴室,关紧门,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镜子上又蒙了一层水雾,我颤抖着伸出手,在镜子上写下“救命”两个字。突然,水雾中浮现出另一行字,字迹从镜面内侧透出,像是用血水写成:“她在找替死鬼,快跑!”每个字都在往下滴血,血珠顺着镜面流到洗手池,发出“滴答”声。
凌晨三点,我决定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行李都没收拾,抓起手机就冲向房门。刚打开门,就看见前台小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嚼口香糖的动作已经停止,下颌僵硬地开合着。“你不能走,”她机械地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804的客人,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