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群臣也被赵桓这番充满杀伐之气的话语所震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硬的君主!即便是太祖太宗之时,对待西夏,也多以安抚为主,何曾有过这般直接的武力威胁?!
李纲、吴敏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振奋。这才是大宋天子应有的气魄!大宋积弱百年,受尽外辱,今日,终于能在这紫宸殿上,扬眉吐气一番了!
而站在文臣队列后方的秦桧,此刻眼中却是异彩连连。他看着御座之上那道威严的身影,心中暗自赞叹。官家此番言语,看似鲁莽,实则高明至极!先以情报震慑,再以雷霆之言施压,而后又留有余地,这正是恩威并施,敲山震虎的上乘手段!他精准地抓住了西夏人既想占便宜又怕引火烧身的矛盾心理!
他知道,官家并非真的要立刻发兵攻打西夏,大宋目前也没有这个实力。官家要的,是西夏的臣服!是西夏的畏惧!是让他们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就在李仁爱和察哥惊魂未定,不知该如何应对这雷霆之怒时,御座上的赵桓,语气却又突然缓和了下来。
“当然,”赵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那番充满杀气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朕也知道,国与国之间,利益为重。贵国主遣使前来,想必也是带着诚意而来。”
他目光转向李仁爱,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李尚书,你且说说,贵国主此番,究竟有何‘诚意’啊?”
李仁爱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抬起头,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比方才镇定了许多:“陛下……陛下圣明!我国主此番遣本使前来,确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份奏疏,双手捧着,由内侍转呈到御案之上:“陛下,此乃我国主亲笔所书,愿与大宋重修旧好,永为睦邻,依循旧例,不敢有贰!并……并愿献上战马三千匹,牛羊各万头,以及白银十万两,黄金万两,以助陛下……武功昌盛!”
听到“战马三千匹”,殿内不少武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今大宋最缺的,便是战马!西夏此番,倒也算是下了血本!
赵桓接过奏疏,随意翻看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战马三千,牛羊各万,金银若干……”赵桓淡淡地说道,“贵国主倒是舍得。只是,这些,似乎还不足以弥补贵国此前侵扰我边境,以及与金人暗通款曲所造成的损失吧?”
李仁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宋帝,当真是……寸步不让!他硬着头皮道:“陛下,我国亦知此前多有过失,然皆非国主本意。此番贡品,已是倾国之力,以表我国修好之诚。望陛下念在两国世代邦交,能……能宽宥一二。”
却听御座上的赵桓继续说道:“不过,朕念在贵国主尚有修好之意,亦不愿西北再生事端。这些贡品,朕便……却之不恭了。”
李仁爱闻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赵桓话锋一转,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表明贵国的‘诚意’!朕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身外之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仁爱:“朕要贵国,立刻断绝与金人的一切往来!若有金人使者前往贵国,当立刻擒拿,送交我大宋处置!”
“朕还要贵国,立刻归还此前侵占我熙河、兰湟之地!并保证,永不再犯!”
“最重要的一条!”赵桓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殿内轰然炸响,“朕要贵国,开放榷场,与我大宋互市贸易!但,所有交易,必须以我大宋铜钱或丝绢为准!贵国之铁器、战马、药材,皆可与我大宋交换丝绸、瓷器、茶叶!但,军械、粮草、铁料等禁运之物,绝不可流入贵国!”
此言一出,不仅李仁爱和察哥目瞪口呆,就连殿内的大宋群臣,也都是一片哗然!
这……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勒索!不,是……单方面的命令!
开放榷场,互市贸易,这本是西夏此行最大的目的之一。
但宋帝提出的条件,却苛刻到了极点!以大宋铜钱丝绢为交易标准,这等于是将西夏的经济命脉,也间接控制在了大宋手中!而禁运军械粮草铁料,更是直接卡住了西夏的脖子!
李仁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些条件,任何一条传回西夏,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国主……国主能答应吗?他艰难地开口:“陛下……此……此事体大,非本使所能擅专……涉及两国疆界及禁运之物,尚需……尚需回禀我国主,再做定夺……”
御座之下,秦桧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高!实在是高!官家这一手,看似强硬霸道,实则直指要害!西夏缺什么?缺钱粮,缺日用百货!大宋有什么?有冠绝天下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用经济手段,将西夏牢牢捆绑在大宋的战车之上!这比直接动武,更为高明,也更为长久!而西夏使臣的反应,也尽在官家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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