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堆积如山的扎纸堆里艰难地挣扎着,每一寸身体都仿佛被无数针扎着,沉重得如同背负了整个世界。好不容易,我才从那扎纸堆里缓缓坐起。此时,昏暗的房间里,老李正专注地给面前的纸人画唇。他那粗糙的手紧紧握着画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专注,画笔在纸人脸上轻轻勾勒,仿佛赋予了这纸人灵魂。
屋檐下,那盏古老的灯笼散发着诡异的绿火,火焰摇曳不定,像是有生命一般。这绿火将整个屋子照亮,我这才发现,满屋子都是穿着警服的纸人。这些纸人姿态各异,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他们的后颈都贴着我直播间的二维码,那二维码在绿火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最前排的那个纸人,在炭火的映照下,它的脸竟忽地变作了陈明的模样。那模样栩栩如生,就好像陈明本人站在我面前一样,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直播看够了吧?”老李那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寂静而诡异的氛围。他手中的烟斗轻轻敲在供桌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震落了几片槐树叶。那些槐树叶在空中缓缓飘落,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老李接着说道:“子时三刻前把生魂引回来,纸人还能撑七个时辰。”他的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纸钱堆里震动起来,那震动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急忙拿起手机,只见直播间的弹幕疯狂跳动着。「主播诈尸了」「阴间带货开播啦」,这些弹幕就像一颗颗炸弹,在我眼前炸开。我将镜头扫过货架,那些叠放整齐的纸扎手机、电脑,竟都贴着警局固定资产标签。每一个标签都显得那么真实,仿佛这些纸扎物品真的是警局的固定资产一样。
“都是拿光阴簿画的。”老李一边说着,一边用烟斗拨开我的衣领。我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低头一看,颈后露出了带编号的纸褶。那纸褶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一道道伤疤,刻在我的皮肤上。老李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借了陈明的警服纸人,这会儿早该化成灰了。”他的话让我心中一紧,仿佛看到了自己化成灰的可怕场景。
突然,暗室里传来一阵指甲挠墙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透过那裂开的门缝,我看到二十年前的陈明正在扎纸人。那人偶脸上的墨汁还未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他手中捧着的正是刻有“西河村”的迷你棺材,那棺材虽然小,却透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当年你用我儿子的魂补窟窿...”老李突然揪住我的衣领,他的手劲很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浑浊的眼里泛着绿光,那绿光仿佛是愤怒的火焰,燃烧着他的理智。“现在轮到他们用你的命堵裂缝!”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让我不禁感到害怕。
手机突然收到监控推送,画面里曲阳警局的值班室,我的“身体”正机械地给新警员后颈贴二维码。那画面就像一部恐怖电影,让我看得毛骨悚然。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变成了红字,「警号1999」「警号2024」...每个数字都附着血手印,那血手印鲜艳夺目,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一般。
“看看这个。”老李甩出一卷泛黄的出警记录,那出警记录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我的面前。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出警记录,看到1999年七月十五日那页,夹着三根黄鼠狼须。那黄鼠狼须毛茸茸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笔迹竟是王东子祖父的簪花小楷,那字体工整秀丽,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上面写着:「今借警魂四十九缕,换皮囊一具」。
暗室突然阴风大作,那风就像一把把利刃,割在我的脸上。纸人警察们齐刷刷转头,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被人操控着一般。他们的空白面部浮现出不同年代的通缉令,每张通缉令的悬赏金额都是“阳寿十年”。那悬赏金额就像一个巨大的诱惑,让人看了心生恐惧。最陈旧的那张通缉令下,蜷缩着只穿肚兜的黄鼠狼,它爪中捏着的竟是老李失踪儿子的工牌。那工牌在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寅时过了!”窗外传来尖锐的锣响,那锣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让我心中一惊。老李突然将朱砂笔刺入自己天灵盖,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他蘸着脑浆在纸人身上画符,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早已计划好的。“快去找你的真身,就在...”他的话还没说完,屋顶突然塌落巨大槐树枝,那槐树枝粗壮而有力,缠住了老李的四肢将他吊起。
我见状,急忙抓起纸钱剑,朝着槐树枝砍去。那纸钱剑在我手中挥舞着,发出呼呼的声响。我用力劈开寄生在他脊椎上的黄鼠狼幼崽,中了兽毒的血液喷在生死簿上。那血液溅在生死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是生死簿在痛苦地呻吟。在墨迹晕染间,我看到陈明的真身正埋在古槐树下。那古槐树粗壮高大,枝叶繁茂,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守护着陈明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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