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鱼贯而入,摆好一道道晚膳,祁宅几位长辈先坐,围了大半桌,剩余几个座位便是小辈们的。
祁怀鹤让辛久薇先坐下,祁淮予正准备坐到辛久薇旁边,又被别人抢了先。
祁家还有几个姑娘和小子,是祁淮予的亲妹妹和堂妹堂弟,今日都在,她们这一坐,祁淮予就彻底没了位置。
祁淮予忍着心中尴尬,去叫辛久薇。“久薇……”
辛久薇却不理他,那抢了他座位的姑娘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表妹,你家帮着做事的下人也是一起坐下用膳的么?”
她像是若有所思,“那要不要给他添张凳子和碗筷?”
她说得这样直白,祁淮予脸色有些难看,感觉受到了轻慢。
谁知辛久薇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对那姑娘道:“不会的,平日望晴她们自己吃一桌,不过到这边不用那么讲究,她们跟其他人一起吃就好了。”
望晴立刻笑嘻嘻地说:“奴婢们待会儿自己会解决的。”
祁小姐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位帮着做事的公子跟他们一个姓有些巧合,长得也还可以罢了。
而她的另一边,祁家的另一位小姐、比辛久薇只小两个月的祁画月却忍不住多看了祁淮予几眼。
祁淮予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但桌上的人都不理他,他只能忍着一肚子气先出去了。
辛久薇短短时间内否定了数次他们的关系,分明就是又想搞什么事!
祁淮予心中一沉,又回头看看坐在辛久薇身边的祁怀鹤,心情更是不悦。
而辛久薇根本不在乎祁淮予怎么想,他自己非要跟来,妄想在外祖家将他的身份坐实,真当她这么好拿捏?
她默认让他跟着,不过是因为——
前世她也不知晓祁淮予是如何说服神医拿到解药的,今生没了她提供的消息,她还要看看祁淮予到底能不能知道觉明的秘密,又是否可能会去找到解药。
当然,能在这里羞辱祁淮予一番,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想到这里,辛久薇垂下眼,同时,一块鱼脍被放进了她的碗里。
“阿薇妹妹,尝尝这鱼。”祁怀鹤温声说,“昨日外祖特地寻人去码头买的,活着买回来,养到今日午后猜你快到了才杀了,新鲜的。”
辛久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外祖对薇儿真好。”
外祖哼笑一声,“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替我邀功。”
祁怀鹤笑得包容,又站起身给长辈们都夹了一筷子鱼。
祁芯笑道:“看看,怀鹤想给久薇夹鱼,夹就便是了,还给咱们都夹,累不累。”
沈萍也淡淡地笑,看辛久薇的目光也是慈爱。
“姑母今日怎的这么爱说笑。”祁怀鹤道,“表妹刚来,自然要照应一些。”
坐在辛久薇身边的祁星绘凑过来对她说:“你别看我哥说得冠冕堂皇的,平日里哪这么爱笑,唉,都是妹妹,怎么不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就被祁怀鹤盯了一眼。
辛久薇笑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长辈们有撮合的意思,但她也更知道,祁怀鹤和她本人都互相没有意思。
祁怀鹤这个人,是祁家的长子,小孩们的大哥,从小天资聪颖,外祖教他从商之道,他学得很好,可也爱读书,很是勤奋。
前世他自己并没有一定要做官的想法,只是因为书读得好,就顺其自然地去考了学,之后不到二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原本是有大好的前途的。
然而就在他快要殿试时,外祖父去世了,祁怀鹤快马加鞭地赶回匀城,也没有见上外祖最后一面。
那之后,祁怀鹤照顾着体弱的母亲、拉扯着还没长大的弟妹,投身了商海,独自扛起祁家。
前世因着祁淮予的缘故,辛久薇与外祖家没有现在这般和谐亲密,但知晓辛久薇要随祁淮予进京,祁怀鹤还是专程去了一趟颍州,劝说辛久薇留下。
“你同他还未成亲,这般跟去算什么?况且,他并非良人。”
那时辛久薇的兄姐都已去世,辛久薇更加觉得祁淮予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对表哥的劝说根本听不进去。
“淮予说过的,等到了京城,他的官职下来,我们就成亲了,况且父亲那边我们也已过了明路了。”
那时祁怀鹤对她的冥顽不灵很无奈,却深知劝解无用。
离开时,他坐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辛久薇,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一见便是永别了。
后来祁家被祁淮予害得家破人亡,辛久薇连表哥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小时候她跟着兄姐来匀城玩,祁怀鹤就很有长兄的模样。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加上她母亲是生她时难产死的,最初那几年,祁家的一些长辈并不十分喜爱她。
人一多,这样那样的闲话也多,加上哥哥是男孩,每每来到外祖家,辛久薇受到的冷落便多一些。
幸而小时候的辛久薇心思没那么敏感,反而是姐姐辛兮瑶察觉到了,便有些排斥见祁家的人,连带着也不爱同祁怀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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