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房的烛火突然被风吹灭,沈予乔的琉璃镜却在黑暗中亮起,照见药柜上的牡丹纹影——那是孙德贵刻在药罐上的焦骨牡丹,此刻在镜中与账册的血字重叠,竟组成“裴”字的变形。
“右威卫裴家,范阳安禄山,还有尚宫局的官妓……”沈予乔轻声道,“这不是简单的监狱腐败,是横跨军方、官场、内廷的人口贩卖网,用‘金蝉脱壳’做幌子,实则在为节度使培养死士,为权贵输送‘活体贡品’。”
李偃飞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沈姑娘,你可知为何每次‘脱壳’都选在牡丹花期?”他指向账册边缘的焦骨牡丹纹,“焦骨牡丹象征武后被贬的刚烈,而他们用这花做标记,就是要借牡丹的盛名,掩盖吃人的真相。”
更漏声中,沈予乔看着药罐底部的“孙”字,忽然想起焦尸掌心的茧——那双手,或许曾为女儿编过牡丹环,却被烙上死亡的印记,最终成了账本里的一个血字。
“该回去了。”李偃飞的声音柔和下来,“今晚还要比对账册密语与二十八宿的对应关系,明日还要提审小六,查平康坊的官妓名册……”
沈予乔点头,将药罐小心收进木箱。她知道,这一本浸血的账本,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的权谋网络,如同狱墙的秘道般错综复杂。但至少,此刻握在手中的证据,让那些被当作“金蝉”的囚徒,不再是卷宗里的冰冷名字,而是一个个曾在人间挣扎过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走出医房时,暮色已合,监狱的槐树上寒鸦啼叫。沈予乔摸着袖中那枚藏着“卯”字的铜钱,忽然明白,所谓“血字账本”,记的不是账目,是无数个周大柱、王二牛、老陈,还有小六一辈辈人的血泪,是他们在黑暗里,用伤痕和死亡,刻下的,对生的渴望,和对公道的,永不熄灭的期待。
而她和李偃飞,终将沿着这些血字,一步步揭开真相,让阳光,照亮这长安城最阴暗的角落,让那些被当作“蝉衣”的生命,在历史的账本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清白的,生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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