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十三年春建业城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自从曹璟离开淮南这数十年来,东吴的政局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破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宫墙内外,暗流涌动,人人自危。
皇宫深处,孙权瘫坐在龙椅上,往日威严的面容如今布满疲惫的皱纹。他望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份都记录着"太子党"与"鲁王党"愈演愈烈的争斗。这位年迈的帝王深深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鎏金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陛下,该用膳了。"内侍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提醒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孙权摆摆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退下。"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思绪回到了数年前。那时他立孙和为太子,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全公主的谗言,王夫人的打入冷宫,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父皇!"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年幼的孙亮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天真烂漫的笑容像一缕阳光照进这阴郁的宫殿。他手里还攥着刚摘的野花,献宝似的举到孙权面前。
"亮儿来了。"孙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抚摸幼子的头。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心中那个念头越发坚定——也许,只有这个年幼的儿子,才能让东吴摆脱这场夺嫡之争的泥潭。
而在东宫,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太子孙和正与心腹张休在密室中低声交谈。烛火映照下,孙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布满血丝。
"鲁王那边又拉拢了几个大臣?"孙和咬牙切齿地问道,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张休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最新消息,步骘、吕岱都已倒向鲁王。还有...全公主昨日又进宫了。"
"可恶!"孙和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父皇明明立我为太子,却处处纵容孙霸与我平起平坐!"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全公主那个贱人,整天在父皇面前诋毁我和母妃..."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若不是她,母妃怎么会...怎么会..."
张休连忙递上帕子,小声劝道:"殿下节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阵脚。鲁王那边..."
"我知道!"孙和粗暴地打断他,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去联系顾雍,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们了。"
与此同时,鲁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丝竹声声,觥筹交错。孙霸正与一众谋士饮酒作乐,脸上写满得意。
"太子最近可不好过啊。"孙霸晃着手中的琉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听说全公主在父皇面前又告了他一状,王夫人就这么进冷宫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座中众人闻言哄笑起来。谋士杨竺谄媚地凑上前:"殿下英明神武,才是真正的储君之选。太子不过仗着年长罢了,哪及得上殿下半分?"
孙霸眼中闪过一丝赤裸裸的野心,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只要再加把劲,那个位置..."话未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大厅里的笑声更加放肆了,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建业城中,暗流涌动。这场夺嫡之争如同燎原之火,愈演愈烈,烧得整个东吴朝廷乌烟瘴气。
朝堂之上,两派大臣针锋相对。太子孙和的老师张休拍案而起,指着对面的鲁王党羽怒斥:"尔等谗言惑主,离间天家骨肉,该当何罪!"鲁王孙霸的心腹杨竺冷笑反击:"太子失德,天下共知。张大人这般维护,莫非是同党?"双方唇枪舌剑,唾沫横飞,朝堂俨然成了市井骂战的场所。
后宫之中,全公主孙鲁班步履匆匆地穿行在回廊间。她精心描画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王夫人..."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永远忘不了当年王夫人当着众嫔妃的面,讥讽她"不过是先皇后留下的累赘"。现在,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父皇..."孙鲁班跪在孙权塌前,声音哽咽。她假意用锦帕拭泪,实则偷偷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儿臣昨日去东宫,看见太子根本没有为您祈福,反而在...在饮酒作乐。"她故意欲言又止,引得孙权追问。
孙权勉强支起身子,脸色阴沉:"还有什么?说!"
孙鲁班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王夫人更是...更是听说您病重时面露喜色,说什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恰到好处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不忍再说。
"砰!"孙权猛地拍碎床边的药碗,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此话当真?!"
"儿臣...儿臣怎敢欺瞒父皇..."孙鲁班伏地痛哭,宽大的衣袖完美地遮掩了她眼中闪过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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