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按李媚给她的提示,怀着不大的希望去了医院不远处的县公安局报了案。
等一番笔录全部做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沈秋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往医院大门走去。她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顺手掏出来时,把李媚给的卡片一并带了出来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她感觉浑身冰冷注意力涣散,并没有发觉卡片掉了。
当打开手机时,发现周野刚刚已经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估计两个小时前说快到了,结果两个小时了还没到医院,他已经急疯了。
乘着夜里的冷风,沈秋月拍了拍僵硬的脸,又刻意地清咳了几下嗓子,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难受,这才把电话给周野打了过去。
“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野的焦急,随着简短的几个字通过电话线丝丝传到了沈秋月的耳朵里。
“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同学,就跟她们闲聊了一会。”
沈秋月挤出一丝笑意,不想让周野听出声音里的破绽。
“什么同学值得你聊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村里的时候发生的那些意外!”
周野的生气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沈秋月湿了眼眶,她此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却还不敢把错事告诉家长。
她还在担心接下来住院治疗费的事,如何解决。
她没有接话,只是闷闷地说道:
“对不起。”
周野本来有一箩筐的数落要讲,但一听到她那个柔弱无力的声音,顿时又让他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
“你什么时候过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爸现在睡了的话,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等会再进病房。”
沈秋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野,她怕自己看到他就会破防,就会忍不住把存折的事给说出口,那到时候一个人的压力,又会分成两份,让他也急得团团转。
“沈秋月,你今天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妈又说你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
周野感觉到了沈秋月的反常,她平时不会这样。
就算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也会跟他说上几句。可今天,她既不肯回来和自己碰面,又不肯说自己的事,分明有意躲着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
“周野,我决定退学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今天心情有点不好,等我过了这道坎,我再跟你好好聊。”
沈秋月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围在脚下,跟此刻形单影只的她抱团取暖。
“退学,你确定你想好了?谁怂恿的你?你刚刚在车上看见谁了?还是说你下车后看到了谁?”
周野丝毫不给沈秋月退路,步步逼问。
“都不是呢,你别瞎猜了,退学是我早就决定了的事。今天心情不好是家里有点小状况。
你不是说你爸妈要见我吗?你得让我赶紧把事情处理好,带上好心情去见你爸妈才是,对不对?”
沈秋月像哄小孩,希望周野不要再继续发问。
沈秋月最后这句话,倒是让周野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沈秋月不想说的事,她也不会开口。
索性,他闭了嘴。
他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天,确实累得人仰马翻,想倒头就睡,沈秋月既然现在不想跟自己说,那就让她想跟自己聊的时候,再说吧。
周野拗不过沈秋月,打道回了府。
沈秋月站在医院围墙一侧,看着周野清瘦的高个身影坐车离开后,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医院大门。
到了楼层,经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探出脑袋冲沈秋月喊道:
“沈大强家属,款什么时候去缴纳呢?有欠款的话,医生是开不出药的,明天的治疗就会受影响。”
沈秋月脑袋麻了一下,她手伸进空空如也的口袋,走到护士前面,恳请道:
“我的钱在来的路上被偷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帮忙缓几天吗?”
“那可不行的,这是医院规定,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明天医生上班前,你们没有缴纳清楚,就只能出院了。
但是在出院前,也还是得把欠款补上。”
护士今天已经催了好几遍了,结果等来沈秋月这句话,顿时让她有些生气。
她语气并不好,根本没管沈秋月脸上的满脸愁容。
“好,我去想办法!”沈秋月咬咬牙小声道。
她从小就觉得钱很重要,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钱不光重要,而且能决定她自己的命运走向,让她有很沉重的窒息感。
沈秋月没有进病房,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把手伸进兜里去摸索李媚留给她的卡片。
为什么是去找李媚,而不是向周野或者刘忠或者向其他有可能能借钱给自己的人求助?
沈秋月悲哀地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原生家庭里带给自己的那卑微的、一戳即破的所谓自尊。
她已经违背内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帮助,她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更不想, 他们纯粹的感情里,掺杂着对自己的怜悯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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