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楼梯口传来女人的声音,“能再给我杯热水吗?”
钟华回过神,看见女人站在厨房门口,风衣换成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手腕上的疤在灯光下更浅了。她手里捏着张照片,边角卷了起来,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刚整理行李时找到的,”女人把照片放在吧台上,“觉得你们可能会想看看。”
照片是在巴黎圣母院前拍的,三个背影挤在人群里,中间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左边的女人伸手去够鸽子,右边的姑娘踮着脚,偷偷把两人的影子框进手机。那是五年前的酒会结束后,林婉清拉着她和阿玉去拍的,说是“要给未来的回忆留个凭证”。钟华记得那天婉清穿了条酒红色的裙子,裙摆扫过圣母院的台阶,像团流动的火。
“这是……”钟华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背影,突然发现右边姑娘的手腕上,隐约能看见道深色的疤。
“我朋友的。”女人接过热水,指尖在杯沿画着圈,“她总说这张照片里有三种风:巴黎的风,雪山的风,还有普罗旺斯的风。”她顿了顿,看向吧台上的铜门牌,“她说,好的关系就像这三个字母,少了哪个,都不成形状。”
阿玉突然开口:“您的朋友,现在在哪?”
女人笑了笑,眼角的痣陷进细纹里:“在非洲建学校,说要等第一个毕业生拿到文凭,就回来看看。”她喝了口热水,“她说这里的薰衣草干花泡蜂蜜水,能治所有的‘忘不了’。”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钟华心里那层薄茧。三年前在蒙马特高地,她举着相机拍晚霞,转身时镜头里先映出阿玉,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林婉清寄的机票,说:“婉清让我告诉你,别总记着那些黑的,多看看亮的。”
傍晚的雨来得很急,噼里啪啦打在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远处放鞭炮。钟华在厨房做奶油炖菜,黄油融化的香气混着罗勒叶的味道,漫得满室都是。阿玉在壁炉里添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他们刚认识时那些摇摆不定的日子。
“客人没下来吃饭吗?”钟华把炖菜盛进陶碗,碗沿还留着早上两人喝热红酒的印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我敲过门,没人应。”阿玉往壁炉里扔了块松木,火苗腾地窜起来,“可能累了,睡了吧。”
钟华端着餐盘上二楼时,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雨丝飘进来,打湿了窗台上的薰衣草干花。那是去年割的,她和阿玉一起串成串,挂在每个房间的窗边,说是“让风也带着点家的味道”。
女人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手机屏幕的光。钟华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夹杂着翻东西的响动。她犹豫了下,转身时撞见阿玉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把伞。
“她在打电话。”阿玉的声音很轻,“说的是法语,提到了‘真相基金’。”
钟华的心猛地一缩。“真相基金”是他们用顾氏赔偿款建的,专门资助那些被商业黑幕伤害的人,知道的人不多,林婉清是第一个捐钱的。那年她在巴黎街头给难民分发物资,手机屏保就是三人在酒会的合影,背影挨得很紧。
雨下到半夜时,钟华被雷声惊醒。身边的阿玉睡得很沉,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她起身去关窗,看见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还亮着灯,窗帘上映出个举着手机的影子,正对着天空拍——和林婉清当年在酒会上偷偷拍他们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钟华是被楼下的风铃吵醒的。她披衣下楼,看见吧台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薰衣草干花,罐子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娟秀,尾端带着个小小的弯钩,像极了林婉清的笔迹。
“三年前在巴黎,有人托我带句话——‘薰衣草开的时候,记得给她泡蜂蜜水’。”
阿玉从外面回来,裤脚沾着泥,手里捧着束野菊,黄色的花瓣上还挂着雨珠。“刚在路口看见那辆银灰色轿车了,”他把花插进玻璃瓶,“车主说,替林婉清问我们好。”
钟华拿起玻璃罐,干花的香气漫出来,混着野菊的清苦,像极了那年在雪山,他们三人分食的那罐牦牛奶酪。她突然发现罐底刻着个小小的“L”,被干花盖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昨晚拍的是星星。”钟华望着窗外放晴的天空,远处的葡萄园被雨水洗得发亮,“非洲的星星,和这里的,应该能连成线吧。”
阿玉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银戒碰在一起,叮地响了一声。“婉清说过,”他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薰衣草田,“真正的告别,不是说再见,是把对方的名字,刻进往后的日子里。”
钟华把那张巴黎的合影放进相框,摆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阳光穿过玻璃罐,在照片上投下圈紫色的光晕,把三个背影都罩在里面。她突然想起女人手腕上的疤,想起那缕鸢尾香,想起行李箱上半只埃菲尔铁塔的标签——原来有些重逢,不必靠得太近,像风穿过田野,像星子落在天边,知道彼此都在,就很好。
阿玉端来两杯蜂蜜水,杯沿的印子又重叠在一起。钟华喝了一口,甜味里裹着点薰衣草的苦,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这些年。远处的葡萄园里,有个穿米白色风衣的身影正往路口走,风吹起她的围巾,露出腕间那道浅褐色的疤,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终于找到归宿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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