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还残留着黎玄澈掌心的温度。
夜风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颤，三人跟着黎玄澈穿过天机阁外的竹林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前世冰渊下的黑暗里，她也是这样攥着救命的玉符，却终究没敢捏碎。
而此刻，她的掌心还留着灵泉泼洒时的湿润，那是她自己撕开的生路。
"先回宗。"黎玄澈的声音压得很低，狐尾扫过她后颈时带起一阵暖意。
云阡润的阵旗断了三根，此刻正咬着唇将残旗收进储物袋，指节因用力泛白；沈初序的破妄刃上还粘着傀儡的黑锈，他反手用衣袖擦了擦剑身，目光始终落在慕星黎背后——方才那些锁链缠上她脚腕时，他几乎要握碎剑柄。
千幻神宗的护山大阵在黎明前泛起金光。
当四人穿过玉衡殿的朱漆大门时，宗主清玄子正站在殿中央，道袍上的星纹被烛火映得发亮。"查到什么了？"他的目光先掠过慕星黎发白的脸，又扫过云阡润腰间断裂的阵旗，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
慕星黎将水晶球里的画面复述时，喉间发紧。
她望着黎玄澈站在殿角的影子，那道银白的轮廓始终没有动，却让她莫名安心。"清秽泉是为了解封寂灭。"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灵泉玉瓶，"玄微子说...等寂灭苏醒，我会求着他杀了我。"
清玄子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细纹。"寂灭是上古傀儡王，当年被七十二仙门联合封印在极北冰原。"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天机阁竟能拿到封印钥匙...玄微子那老匹夫，藏得好深。"
黎玄澈终于动了。
他走到慕星黎身侧，袖中银剑的寒光映着她的侧脸："我查过，近三月各宗失踪的阵法师、炼器师，都与天机阁的傀儡术有关。"他的尾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云阡润和沈初序，"他们在给寂灭重塑躯壳。"
云阡润突然攥住慕星黎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块冰："我前日替内门师姐修补聚灵阵，发现阵眼处有傀儡丝——当时以为是误落的。"她的睫毛剧烈颤动，"现在想来...那些丝的纹路，和天机阁殿里的锁链一模一样。"
沈初序的破妄刃"嗡"地出鞘三寸。"我师父的炼器炉里，上个月也出现过类似的锈迹。"他盯着剑尖，喉结滚动，"我当时只当是材料不纯..."
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
慕星黎抬头，看见黎玄澈的狐尾在身后炸成九团银光——这是他动怒的征兆。"从今日起，千幻神宗所有核心弟子不得单独行动。"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云阡润带阵法师团加固护山大阵，沈初序检查所有炼器室。"他转向慕星黎时，眼神突然软了软，"你跟我去藏经阁，查寂灭的封印典籍。"
三日后的晨雾里，慕星黎站在演武场后台。
她能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喝声——大比第三轮的擂台赛开始了。
云阡润替她整理发簪时，指尖在她后颈停顿了片刻："刚才我在演武场周围布了困灵阵，若有傀儡丝异动，阵旗会发烫。"说着，她将一面小旗塞进慕星黎掌心，旗面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沈初序靠在廊柱上磨剑，破妄刃的寒光映得他眉峰冷硬："我在你的护心镜里加了破妄符，若有人操控你，符纹会灼痛。"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灵泉玉瓶，"那东西...留着救命。"
慕星黎点头。
她能感觉到灵泉在玉瓶里轻轻晃动，像在回应她的心跳。
当报幕弟子喊出她名字时，她踩着青石板上台，风掀起她的月白裙角，露出小腿上若隐若现的神纹——那是神族血脉觉醒后，刻在她骨血里的印记。
对手是紫霄仙宗的宋明远。
慕星黎见过他，上月两宗交流时，这少年还红着脸给她递过灵果。
此刻他站在擂台对面，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剑，直勾勾盯着她的咽喉。
"得罪了。"宋明远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带着不自然的尖锐。
他抬手时，袖口滑出一截黑丝——和天机阁锁链上的咒文一模一样。
慕星黎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想起昨夜在藏经阁查到的记录："傀儡王寂灭可操控生者意识，丝入魂脉，生不如死。"她攥紧掌心的阵旗，果然，旗面正以极快的速度发烫。
"小心！"云阡润的声音混着风声钻进她耳中。
宋明远的剑已经刺来，招式狠辣得不像凡人——他刺的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脏。
慕星黎旋身避开，袖中灵泉玉瓶突然发烫。
她反手将玉瓶按在宋明远手腕上，清冽的泉水涌出，瞬间浸透他的衣袖。
宋明远的动作猛地一滞，黑丝从他袖口窜出，却在接触灵泉的刹那发出焦糊味。
"宋师兄！"慕星黎抓住他的手腕，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识海。
她看见一团黑雾裹着他的魂魄，黑雾里缠着无数黑丝，正往他心脉钻。
她咬着牙调动灵泉，银白的光雾裹住黑雾，那些黑丝像被火烤的冰，滋滋作响着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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