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管壁粗粝地磨蹭着林宇的肩头,他像一条被困的蛇,在黑暗狭窄的甬道里艰难前行。身后,“清除序列”那沉重、机械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每一下都重重地踩在他的神经上,震动穿透金属管道,直抵他的耳膜。那声音不再只是追击,更带着一种破开障碍的蛮横力量,金属被撕裂的尖啸偶尔传来,寒意彻骨。它们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像是被设定了唯一目标的程序,只知道向前,清除。
他沿着看守留在管壁下缘那些细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刻痕爬行。这些痕迹如此微弱,却带着某种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眼睛才能捕捉到的规律。不是随手所为,而是有目的地指引。看守果然不是简单的逃跑,他在留下路径,在求救,或者在引导。引导他,这个被他特意留下编号的人。
XYZ-741B。这个编号再次像烙印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字母前缀的非标准性,与阿丽口中“歪的”、“有角”的数字描述完美契合。这不仅是一个身份标识,更像是一个暗号,一个坐标,指向某个至关重要的目标。它可能代表看守本人——那个“眼睛有光”、对幸存者表现出同情心的异类。也可能代表他所掌握的某个秘密、某个逃逸的“产物”,或者组织急于销毁的关键证据。
管道变得越来越窄,有些地方他不得不侧过身,用受伤的左臂撑住管壁,锥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刻痕。空气流通感增强了,带来了地下泥土和潮湿的气息,这是一个好的信号,意味着前方可能有出口或更宽阔的空间。
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管道壁传来的震颤变得更加剧烈。来不及了!
刻痕在前方一个并不显眼的管道接口处停下,并没有继续向前延伸。林宇的心一沉,难道是死路?他强撑着爬到接口旁,用手电筒微弱的光束仔细扫描。接口处的金属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但就在接口下方,靠近刻痕终止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处极细微的缝隙。缝隙被管道自身的结构和一层薄薄的灰尘巧妙地掩盖,如果不是刻痕的指引,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他试着将手指插进缝隙,摸到了一个突起。用力按下,没有反应。再尝试旋转,也没有反应。他脑中闪过看守留下刻痕的风格——精确、隐蔽、非标准。这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物理开关。他贴近缝隙,仔细观察其形状和周围的纹理,同时回想看守在基地内的行为模式。看守对这里的结构异常熟悉,他留下的东西,必然是针对熟悉环境的人设计的。
他再次将手指伸进缝隙,这一次,他没有蛮力,而是尝试按照某种“节奏”或“顺序”进行触碰。就像老旧机械的特定操作,或者某种密码的输入。一下、两下……他在脑中模拟出看守可能设计的操作模式,基于他在基地观察到的看守与环境的互动。
在进行到第三次,一次轻柔但特定位置的按压时,只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那处管道接口竟然向内凹陷了一点,露出了一个狭窄的、几乎无法钻入的洞口。
这洞口实在太小,只能勉强看到里面一片漆黑。这似乎并非看守最终的逃生通道,更像是一个……临时的藏匿点或者信息中转站?
来不及多想,身后的追击声已经近在咫尺。他能听到金属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刺耳噪音,它们已经钻进了他刚刚逃离的那段管道。它们的速度超乎想象,对障碍的清除能力也远超预估。
他深吸一口气,奋力将身体塞进那个狭小的洞口。肩膀几乎被卡住,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用双腿蹬着外面的管道壁,一点一点地挤了进去。当他全身没入洞口后,那处凹陷的接口自动弹回原位,“咔哒”一声轻响,重新与管道内壁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这里异常干燥,空气似乎也更清新一些,带着一股微弱的、不属于地下世界的混合气味。外面,追击声在他刚刚进入的管道段停下了。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低沉的机械活动声,似乎在搜寻、探测。他能听到它们发出一种高频的嗡鸣,像是某种扫描设备正在工作。它们在找什么?是他的体温、心跳?还是别的什么?
他几乎不敢呼吸,紧紧贴着冰冷的内壁。这里比管道更隐蔽,但能藏多久?看守选择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躲藏。他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扫过这个不足两立方米的狭小空间。内壁并非金属,而是一种坚硬、平滑的材质,似乎是为了隔绝什么而特别构建的。在内壁的一角,他再次看到了看守留下的细小刻痕,但这次,刻痕旁边还多了一个用同一种方式刻下的、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那个符号,像是两个歪斜交错的锐角,中间夹着一串更小的、难以辨认的线条。它没有编号那样直观,但给林宇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结构,或者与某种概念相关。这是看守留下的另一个信息?还是他身份的某种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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