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与月神族的商谈终于有了眉目。消息传到姜阿鸾耳中时,她正将最后一片晒干的艾叶收进药箱。白灵说,两族罢战的信物,是梁砚从百兽谷深处寻来的“同心草”,那草叶两两相缠,至死都不会分开。
“他果然做到了。”她抚着药箱上的铜锁,锁孔里还留着半块同心佩的刻痕,是梁砚临行前拓下的印记。
夜里的梦越来越沉,梦里总有道青影在毒瘴里穿行,肩上落满带血的兽毛,怀里却护着株发光的草。她惊醒时,冷汗总会打湿枕巾,摸到小腹才敢喘息——还好,宝宝还在,梁砚也该在归途上了。
月神族送来的信使带着片同心草的叶子,说商谈那日,梁砚站在两族之间,衣襟上的血正顺着草叶往下滴,落在月神石上,竟开出朵血色的花。“姜姑娘,梁公子说,解药就藏在月神树的树洞里。”信使的声音在风里发颤,像那年七夕他捧着锦囊的模样。
她将那片叶子压在枕下,与他留下的半块玉佩合在一起。夜里的胎动越来越明显,像有只小手在够那枚玉佩,她便将玉佩贴在腹上,“宝宝你看,这是爹爹的信物呢。”
白灵送来的安胎药里,总掺着点安神的草药,可她哪睡得着?每夜都要对着窗棂数时辰,数到晨露沾湿鬓角,数到第一声鸡鸣刺破黑暗。她开始绣《百子千孙图》,针脚里全是“平安”二字,连侍女都笑她,眼里的光比当年白云山的萤火还亮。
“等他回来,我就把这图铺在新房的地上,让他看看我们的家。”她对着烛火说,针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平安”二字上,像极了那日他落在阵图上的血珠。
窗外的月光淌过砚台,研墨的声响里,仿佛还能听见他说“等我”的震颤。她不知道信使带回的那片草叶,正带着他的体温;不知道月神树洞里的解药,藏着他用性命换来的安稳;更不知道,此刻她心头滚烫的期盼,将在日后的岁月里,反复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可眼下,腹中的悸动与心头的牵挂缠在一起,让她觉得,就算等成望夫石,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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